陳淵還沒開口,敲門聲先傳進來,然後是湯博彥的聲音。
“席總,您在嗎?”
席景行眼神一凜,再跨近一步擋在陳淵麵前,“滾出去!”
湯博彥抬眼就望進一雙陌生的淩厲黑眸裡,再看對方顯然不著寸縷的樣子,雖然他什麼也沒看見,可渾身也漸漸變得僵硬,聽到席景行的話,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忙同手同腳退了出去。
陳淵垂眸掃過搭在自己腰間的手,再看向席景行,“大驚小怪什麼。”
席景行麵上覆著的寒氣消去大半,他沒有回答這句話,隻把外套脫下蓋在陳淵身上,“等我一會兒。”說完轉身走出休息室,不等湯博彥說話,他先吩咐,麵對陳淵以外的人,他的嗓音仍是冷的,“找人去買一套衣服。從裡到外,從頭到腳。”
湯博彥提醒吊膽。
他其實有一堆問題想問。
比如說:休息室的陌生男人究竟是誰?他到底是怎麼進來的?你們在裡麵打算乾什麼勾當等等。
但席景行一出來,對上那張冷酷無情的臉,他一退再退,滿心好奇如流水,唯有一腔求生欲湧上腦海。
“我去!我親自去!我馬上就去!”
為了將功補過,湯博彥以平生沒有過的速度迅速掃蕩樓下高級西裝店鋪,選購了一整套男裝回來。
在陳淵穿衣服期間,他就站在席景行身側。
辦公室裡空調打得很足,可湯博彥還是感覺到了陣陣寒風的洗禮。
他欲哭無淚。
直到終於陳淵開門出來。
湯博彥即便心不在焉,在看到來人時也不由怔了怔。
剛才他進出得急,除了對視一眼,他根本沒看清陳淵的長相,此時看到對方身穿筆挺西裝緩步出來,即便同是男人,他也不得不承認陳淵外形十足優秀。
席景行抬腕看表,先對陳淵說:“我還有幾個會議要開,我可以讓湯博彥帶你去其他地方轉一轉。”
“嗯。”
席景行於是轉向湯博彥。
後者後背一涼,“我這就帶……帶這位先生出去逛逛!”他說完看到陳淵已經走向門外,忙跟了上去,“請問怎麼稱呼?”
“陳淵。”
看他不像是難以相處的人,湯博彥鬆了口氣,“席總的會議還得有一會兒才能結束,不如我們先去隔壁喝一杯?”
陳淵看他一眼,淡淡道:“謝謝,我不喝酒。”
湯博彥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勉強,“那——”
他一句話隻說出第一個字,就聽到一陣嘈雜聲音由遠及近湧了過來。
“……小姐,您真的不能進去,湯總還在忙……”“孫小姐,請您不要再為難我們了,席總真的不在……”
“他如果真的不在,我看一眼就走,你們怕什麼!”
湯博彥皺眉看了過去。
一個女人的身影慢慢清晰。
看到湯博彥,她放緩腳步,“湯總,不是說你正在招待貴客?”
她再走近兩步,看到另一旁的陳淵,滾到舌尖的質疑才咽了回去,就隻問:“景行哥人呢?”
“孫嵐——”
“彆想騙我,”孫嵐哼了一聲,“我知道他就在這棟樓裡。”
湯博彥將信將疑,以為她在耍詐,“你如果找席總有事,大可以電話和他聯係。”
孫嵐跺了跺腳,“如果電話能聯係到,我還至於找上門嗎?”
她顯然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來,見湯博彥不肯說實話,就直奔辦公室過去。
湯博彥忙去攔她,“等等——”
可已經遲了。
孫嵐抬手推開辦公室的門,一眼就看見席景行,笑容立刻在她嘴邊綻開,“景行哥,我就知道你回來了!”
席景行皺起眉頭,臨時關閉了視頻通話,他看了一眼湯博彥。
湯博彥心裡苦。
秘書保安趕緊呼啦啦散了。
孫嵐卻不管湯博彥心裡怎麼想,她跨進門內,“景行哥,你到底什麼時候娶我?”
湯博彥嘴角一抽。
席景行卻下意識看向陳淵,口中道:“我永遠不會娶你。”
“什麼?”孫嵐睜大眼睛,“可當初我們不是說好要聯姻——”
“我從沒答應過你。”
席景行打斷她。
孫嵐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可你之前明明,也沒有拒絕過……”她捏緊拳頭,“為什麼?為什麼你突然說這種話?”
席景行再看向陳淵。
在遇到陳淵之前,他的確考慮過如何延續下一代,孫嵐身為修者協會總會長的女兒,天賦聰穎,教養極好,是不二人選。
但現在,似乎連考慮也是多餘的。
他看著陳淵。
隻這樣看著,他一貫冷硬的眼神也變得柔軟。
“我已經結婚,又怎麼能再結一次。”
“什麼?!”
湯博彥也驚呼出聲。
席景行抬手在額前輕輕抹過。
他前額清晰可見的婚契咒痕讓孫嵐徹底死心,她抬手捂住顫抖的嘴唇,美眸中浸著水光,後退兩步轉身跑開了。
湯博彥站在席景行身側,什麼也沒看到,見孫嵐這麼輕易就被糊弄,他還笑了一聲:“小姑娘就是好騙,這都信。”
席景行沒有理會湯博彥。
他走到陳淵身前,把手裡的戒指第二次推進陳淵的無名指,“這一次,把它保管好。”
湯博彥認出那戒指的款式,表情開始失控——
隻有陳淵依舊漫不經心。
他餘光看過這枚戒指,轉而問:
“樓下有餐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