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看著他走出臥室,抬手按了按胸口位置,眉心稍稍隆起痕跡。
這種鬼祟的竊喜情緒,又是怎麼回事?
但和上次一樣,這竊喜轉瞬即逝,淡得像是錯覺。
良久,陳淵才拿起擱置一旁的橘子,也往門外走去。
事實上除了一本吳九歸借給他的藍皮書,這個房間裡沒有任何東西需要他收拾。
當他來到席景行臥室的時候,看到後者正在拉窗簾,“你在做什麼?”
“做我們應該做的事。”席景行委婉地說,他沒想到陳淵來得這麼快,準備工作還沒開始,“你不是喜歡修煉嗎?”
窗簾已經合上一半,但傾瀉進來的月色銀霜仍然鋪了滿地。
陳淵把玩著手裡的橘子,“你這個房間確實不錯。”他收回視線,“不過修煉不急。”
席景行不肯錯過良機,“可——”
一句話隻說了一個字,傭人就急匆匆從樓下上來打斷了他,“席先生,樓下有兩個人找您,自稱是什麼協會的。”
席景行眼神稍稍不耐,“打發走。”
傭人躊躇著說:“可那人說,是先生讓他們過來的,為了買一味藥材。”
席景行皺起眉。
他確實在修者協會發布了任務,是為了給陳淵找到固本培元的珍品。
“人在哪兒?”
傭人忙回:“在客廳。”
席景行掩去神色,“你先下去吧。”
“是。”
傭人離開後,席景行對陳淵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陳淵已經走到浴室門前,聞言抬手微擺,“去吧。”
席景行又看他一眼,才轉身出門。
樓下來的果然是接取了藥材任務的修者,席景行驗收了藥材品質,儘可能快地做了交接。
然而當他快步回到臥房,浴室的水聲早已停了。
本該待在浴室裡的陳淵此刻正躺在床上,呼吸都變得節奏綿長。
陳淵睡著了。
席景行抿唇看著他熟睡時也冷峻的臉,隻好放下手裡的玉盒,輕聲洗了澡,到他身旁躺下。
窗外夜色漸濃,兩道呼吸聲漸漸彙成了一道。
到了第二天,清晨時席景行就先一步清醒過來。
他看著近在眼前的陳淵,在這二十多年人生中的第一次,對未來每一天的開始有了期待。
他在不知覺間唇角微揚,然後伸手搭在陳淵腰間,傾身過去,想要親吻陳淵顏色寡淡的薄唇。
可在席景行貼近之前,陳淵忽然皺起眉頭,他側過身,單手落在席景行腰背,緊接著他眼瞼微動,有了醒來的跡象。
席景行立刻闔眼,放輕呼吸裝睡。
再過兩秒,陳淵才睜開雙眼。
他睜眼就看見懷裡的席景行,動作一頓。
席景行等著他的下一步行動,卻聽到陳淵帶著初醒微啞的低沉嗓音響在耳邊。
“怎麼都是一個毛病。”
這道聲音沉得磁性,近得讓人耳朵發麻,悅耳得不可思議。
席景行甚至沒聽清這句話究竟說了些什麼。
陳淵也沒有重複一遍的意思。
他抬手推開席景行,掀了被子下床。
席景行順勢被他的動作吵醒,啞聲道:“你醒了?”
陳淵沒有回頭,“嗯。”
席景行半坐起身。
他像隨口提及剛才的事,“你夜裡是不是,和我睡在一起?”
陳淵身上的家居服脫了一半,聞言終於回臉看他,“否則我夜裡和誰睡在一起?”
“我是指,”席景行解釋說,“我們是不是抱在一起?”
“是,”陳淵收回視線,他早習以為常,“以後不要擠到我懷裡。”
席景行沉默不語。
他以為陳淵發現了他的動作,過了半晌他才試探著問:“你怎麼知道是我擠進你懷裡?”
“怎麼,”陳淵淡淡說,“如果不是你擠進來,難道是我抱著你?”
遇到陳淵之後,席景行對顛倒黑白無師自通,“說不定事情就是你說的這樣,我從來不會抱著彆人睡覺。”
“是嗎,”陳淵隨手把脫下的上衣扔在床上,又看向席景行,“你這麼在意這件事?如果是這樣,今晚我會搬出去。”
席景行:“……”
陳淵已經換上西裝長褲,裸著上身走向衛生間。
席景行也從床上下來,他保持鎮定,“我沒有這麼想,你不用搬出去。”
陳淵隻說:“既然你很介意和彆人睡在一起,用不著勉強。”
“我不介意,”席景行的聲音裡摻著細微心焦,“我也沒有勉強。我剛才隻是跟你開個玩笑,我從來都不介意和彆人睡在一起。”
陳淵住腳。
他回過身,目光在席景行身上打量著,“這麼說,你和很多人睡在一起過?”
席景行;“……”
他已經後悔要問出最開始的那句話,“我沒有。”
這樣大好的一個早晨,他醒來的時候絕沒想過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