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董哥,有什麼事?”
董大海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正要遞過去,卻頓了頓,又收了回去,“你們帶家夥沒有?”
小馬拍了拍胸脯,“出來混,哪能不帶家夥啊。”
董大海點點頭,“你們兩個,帶著這小子繞到後麵去,把人做了。”
小張睜大了眼,“董哥,不是說好要錢不要命嗎?”
董大海摸了一把腦袋,不耐煩地說:“現在情況有變,這小子不死不成,記住了,給我繞遠點兒,我可不想沾一身腥。”
小張還想再說什麼,“可是董哥——”
董大海眼神一變,“彆忘了,你們兩個的一家老小都是我在養,今天這件事如果辦得漂亮,記你們大功一件,要是辦得不利落……”
他沒有把話說完,小張和小馬卻聽出了他未竟的意思。
小張雙手微抖,“我明白了,董哥……”
董大海把匕首揣回去,“明白就好。你們也用不著怕,那小子中了藥,沒有反抗的力氣。”說完他左右看了看,“好了,我給你們留一輛車,結束之後就來找我,我不會虧待你們。”
他惦記著之前老大的話,更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說完這些,正好司機開車過來,他直接開門上車,“走。”
一次也沒有回頭。
小張小馬站在原地看著轎車一輛接一輛從身旁駛過。
飛揚的塵土摻在汽車尾氣裡,打著旋撲到麵前。
小張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漆黑的夜裡,一道電光轉瞬閃過。
早已烏雲壓頂的空中隨之炸起一道驚雷!
小張渾身一抖。
他陡然意識到即將要做的事是什麼,不由和小馬對視一眼,“怎麼辦……”
小馬咬著牙,“我爸媽都在董哥那裡,我沒得選。”他掏出懷裡的短刀走向另一旁的陳淵,咽了咽口水,“你,往前走!”
陳淵看他一眼。
又一道閃電照亮了陳淵的臉。
距離這樣接近,他寒潭似的的黑眸深不見底,再淡薄不過的神情和呼吸都在顫抖的小馬有鮮明對比。
小馬的呼吸聲加重許多,他色厲內荏,“快走,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陳淵緩步向前。
他道:“放了我。我可以救你的父母。”
小馬狠狠攥著拳,“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頭頂大雨霎時間傾盆而下。
小張跟在兩人身後,被雨淋透也不敢眨眼,“小、小馬,要不然咱們,咱們跑吧……”
小馬握刀的手硬得發麻,“你說什麼屁話,殺了他,董哥會給我們善後的。”
雨聲裡,小張帶上了哭腔,“可我不想當殺人犯啊,我跟著董哥隻是想賺點兒閒錢花,我不想真的犯法啊……”
“你懂個屁,勒索也是犯法,”小馬的聲音慢慢冷靜下來,“沒錯,勒索、殺人都是犯法,既然已經陷進去了,我出來也難,還不如討好董哥,我爸媽也能過得更好。”
小張眼神慌亂。
他深一腳淺一腳踉蹌著跟在小馬身後,“要是真的殺了人,我們就再也回不了頭了,小馬,咱們跑吧……”
陳淵聽著兩人爭論,張開五指鬆緊幾次。
體力還沒有恢複,保持步行已經是他的極限,更彆提要同時對付兩個人。
尤其是持刀的小馬,他顯然已經打定主意要聽從董大海的命令行事,體型更高大一些的小張反倒算不上威脅,但也不能完全忽視。
雨卻越下越大。
周圍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不知走了多久,小馬看向周圍,“好了,就這兒吧,走得夠遠了。”
小張還是沒有下定決心,不由勸道:“再走走吧,這裡不行……”
小馬皺眉看他,正要妥協,就聽到遠處隱約傳來警笛聲,在雨聲裡有些聽不真切。
“小馬,小馬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小張抖著嘴唇,“警察,是警察來了,我們快跑吧……”
小馬緊緊皺著眉,他狠下心,“已經到了這一步,不殺他也要進號子,殺了他,說不定董哥還能把咱們撈出來!這裡汽車開不過來,我們還有時間。”
小張搖著頭後退兩步,“我不乾,我不乾,你瘋了……”
警笛聲果然停在遠處。
又是一道巨雷炸響!
小張嚇得抖如篩糠,趕緊轉身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陳淵神情冷淡。
隻看表麵,任誰也看不出他此刻連站立都在勉強。
“你逃不出這裡。放下手裡的刀,我可以告訴警察,你在救我。”
小馬有一瞬間的動搖,但這動搖一閃即逝。
陳淵看出對方眼神的變化,心中微凜,提前側過身避開了發狠捅來的短刀,可在藥物作用下,他的動作稍慢一分,鋒利的刀刃於是在他腰側劃破一道傷口。
被雨水淋濕的衣衫轉眼又被血水浸透。
陳淵麵不改色,被銬住的雙手順勢抬起一錯,打落了小馬手裡的刀。
小馬一慌,卻看見他停在原地皺眉閉了閉眼,頓時了然,“藥效還沒過,你彆想反抗!”話落彎腰去撿刀。
陳淵抿著薄唇,抬膝擊中他的鼻梁。
“啊!”
小馬捂著鼻子倒在地上,在泥水裡爬起來的時候滿臉都是血。
他看著陳淵緩步走近,心裡又驚又俱,連忙喘著粗氣在積水裡摸起掉落的短刀,慌慌張張地一把捅了過去!
陳淵側身避開要害,任由他刺中,才腳下一轉繞到他背後,利用手銬勒住他的脖頸。
小馬摳著他的手,很快翻了白眼,“饒——嗬——饒命——”
陳淵恍若未聞。
小馬踢著腳,沒多久陷入昏迷。
陳淵才鬆了手。
但在小馬摔倒在地的下一刻,他按住腰間的傷口,也單膝跪在水窪裡。
豆大的雨滴連成線往下墜落,從他身上滾落時,將他身下的水染紅一片。
閉眼之前,他看到成群警服之中有一道極突兀的模糊身影飛奔過來。
“陳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