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皇帝扶起常希:“你這老貨,怕朕罰你,先自己下手了。朕倒不好罰了。隻是小殿下這話,往後彆再說了。”

宮裡是什麼耳朵呀。要是傳到了陸皇後和太上皇耳朵裡,又是一場軒然大波。

常希笑道:“陛下放心,奴才自然曉得。”

皇帝皺了皺眉:“太子的意思,朕會認真考慮的。你剛才說的也不無道理。朕的女兒,沒理由和一堆女人爭奇鬥豔不是?”

常希:“陛下英明。”

到底不痛快,皇帝沒意思極了,又跑去舒妃那享受寵妃的嗬護去了。舒妃氣質與韓氏十分相像,容貌也有四五分相似,皇帝一向很喜愛她。

舒妃柔情小意,一向能解語,而且膝下沒有孩子,說話就沒有偏頗。皇帝於是便將太子的請求安在了自己身上,問舒妃:“你上回可見著晏首輔的大女兒了?”

舒妃:“自然見到了,晏家小姐還是崇文書院的魁首呢,臣妾打量著,不愧是魁首,可比臣妾家中那不爭氣的侄女強多了。”

“彆胡說,王家家風還是好的。”皇帝漫不經心地安慰了她兩句,“晏大小姐家世、品貌都屬一流,朕尋思著配給太子不錯。你覺得呢?”

舒妃心裡一緊。上次太子給他們王家沒臉的事,她還記得一清二楚。王家人表麵溫柔,實則都是不肯吃虧。太子自己吃啞巴虧,不好和皇帝說出都察院針對他的原因,這不就給他們王家機會了嗎。

舒妃這些日子一直蟄伏,此時自然也不會隨便說話:“陛下,太子殿下婚事是關乎朝政的大事,妾身怎敢妄言?”

皇帝便道:“既是國事,也是家事。若朕不是一國天子,隻是一個富貴地主,此時你就是他的庶母,他的婚事你總能說個兩句吧。你隻管說,朕也沒說就聽你的。”

皇帝這時候倒四處納起諫言來了。

舒妃心裡翻了個大白眼。要是皇帝真的就是個富貴地主,誰還上趕著當妾啊。她做個正頭娘子不香麼。也就是妃嬪——天底下最大的妾,才有些吸引力。

“既然陛下如此說,那臣妾也就說兩句。”舒妃笑著給皇帝揉肩,“晏大小姐自然是極好的,若是太子殿下能娶得這樣的姑娘,也是幸事。隻是,臣妾心中有些隱憂,晏首輔本就位高權重,若是晏家女再成了太子妃,豈不是……”

舒妃就是不想讓太子好過。於是她隻能挑揀著這樁婚事的壞處來說。對皇帝來說,這大概也會是他的隱憂。

見皇帝沉思,舒妃便靠在他身上輕聲道:“臣妾固然相信,此時的晏首輔一心效忠陛下,可來日會否演變成外戚之禍,也未可知。正是因為陛下信重首輔大人,才更不應該給你們的關係增加風險啊。”

皇帝倒沒有因為這些話就懷疑舒妃的用意,畢竟太子怎樣與舒妃無關,而且她說的也確實有道理。外戚之禍,的確不可不防。他又不傻,哪怕將諸葛恕當做自己的兒子來養,也絕對不是拿來給晏家摘桃子的。

晏首輔要是想踩著他上位,那真是想多了。

他知道晏盈是他女兒,可外人不知道啊,人人都以為晏家女兒嫁給了太子,日後晏家的勢力又上一層樓……皇帝並不願意晏君樂一手遮天。

對晏君樂,他一向是且用且防的。晏家不能再往上走了。

加上之前常希說的話,皇帝心裡暗下決心。

舒妃道:“陛下,臣妾也隻是站在您的角度考慮,若是臣妾思慮過多,陛下很不必放在心上。”

皇帝拍拍她的手:“朕知道你的好。”

……

崇文書院。

晏盈今日破天荒地被夫子罰了。自從她在月考中大出風頭之後,就在時務齋大放光芒。可以說,從上到下,時務齋所有的先生和學生都喜歡她。

而晏盈的確沒有辜負謝山長的厚望,在時務齋的許多課上都有一定的天賦,又肯學,實在是夫子們最喜歡的那種學生了。

而她被罰,說來也是她自己先作死。上次上諸葛恕馬車的事給她提了個醒,她應該找個武師傅,多加鍛煉身體素質,這樣不管對她目前處境還是對日後都是有好處的。

晏盈也沒有指望能成為一代高手,雖然她一直很吃武功高這一套,但畢竟哪個武林高手不是從小開始習武呢,就她這樣的,都十五歲了,雖說好話不怕晚,但對學武的年齡來說,實在是太晚了。

輕功更是不用說,必須得從小打底的。

沒有辦法,那就隻能加強鍛煉身體,讓自己跑起來快一些,身形閃得快一些。她前世就愛健身鍛煉,練就一副好體魄,跑起來十公裡都不帶累的。可惜這幅身體是個嬌弱小姐,要想恢複到前世的水準,不是一日之功。

晏盈如今是身在晏家這個龍門虎穴,時不時就要迎接來自韓氏母女的手段,目前她們隻用了“文雅點”的方式,但誰知道日後有沒有武鬥的環節。總之有一副強健的身體沒壞處。

目光遠一點地說,她日後可是要做太子的人,就算身邊有護衛,不也得靠自己麼。據說諸葛恕那廝就沒有武功,前陣子不還挨了悶虧至今沒查出是誰乾的麼。

聽起來是很爽,但也給晏盈提個醒了。

她當然不可能讓韓氏或晏首輔為她請武師傅,隻能自己跑步。崇文書院也有類似於後世的“體育課”,隻是貴女們大多不怎麼積極參與,久而久之也就有些荒廢之態。每旬隻有一節體能課,學生們或玩蹴鞠,或打馬球,或是三三兩兩閒話,夫子也拿她們沒辦法。

晏盈在這樣的體能課上表現出積極的興趣,夫子就很高興,覺得起碼還是有學生喜歡的,教會了她騎馬,最近她還跟著夫子學基礎的射箭。諸葛恕再廢物,也能騎馬射箭,她總不能輸吧。

但除了騎射,她還想學一些防身功夫。所以她就在某節正課上,與陸銀蘭交頭接耳。

陸銀蘭就坐在她左邊,聽說她想要學點功夫,立刻就來了精神。這節課是她陸銀蘭最不喜歡的典章課,經義齋和時務齋的女孩子們都要學的。她有些偏科,最愛算學,其他的課程也能聽,就是典章課聽了想睡覺。

她就和晏盈傳紙條了。

陸銀蘭:【你想學功夫,來我家啊。】

晏盈使出前世在課堂上和同桌鬼混的機靈,迅速將紙條掃入手中,垂眸一看,於是提筆道:【你家有武師傅?】

陸銀蘭:【以前有,現在沒有了。不過我可以教你啊。】

晏盈:【?】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凳子好像輕微地被人踢了一腳。她剛想轉過頭看,就覺得自己一定是搞錯了,她身後是孟霧芙,阿芙溫柔可愛,肯定不會踢自己凳子的。

陸銀蘭:【我沒騙你,真的。我其實會功夫。我阿爹在我六歲的時候給我找的,怎麼說也是將門子弟嘛。真的,不說以一當十,但如果有人刺殺我應該沒辦法全身而退。】

晏盈:……

那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她平日裡與陸銀蘭在一起,從未覺得她身上還有武學光環。

晏盈:【好,那你教我。不需要練得和你一樣厲害,比現在強就行。】

晏盈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轉折,果然自己就是天選之女麼,夥伴中還有能做自己老師的,真好!

她笑眯眯地將紙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遞給左邊的人,卻忽的全身一僵——隻見教典章的鄭夫子形容嚴肅地站在她與陸銀蘭中間,手指正好夾住了她的紙條。

這種感覺,誰體驗過誰知道。

孟霧芙哀怨地看了前麵的兩個小夥伴一眼。她早就開始提醒阿盈了,踢得她腳尖都疼了,阿盈還是不搭理她,兩個人傳紙條傳的飛快,鄭夫子都注意到她們的動作了。

自從鄭夫子教書之後,就從來沒遇到過敢在她的課堂上傳紙條、違背紀律的學生,晏盈和陸銀蘭這下子把她給惹毛了。她非常生氣地掃視了紙條一眼,“在我的課上討論體能課的內容,你們可真行!”

“尤其是你,晏盈,你是我們時務齋的魁首,該起到模範作用,你這般行事,真是太不像話了!”

晏盈自知有愧:“夫子息怒。”

陸銀蘭也乖乖認錯。

鄭夫子道:“你們二人從今日起,隻要上我的課,就站著上,同時課下抄寫《通典》其中一卷,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可以坐下上課。”

一旬三次典章課呢。也就是三次罰站。眾人都向陸銀蘭和晏盈投向同情的目光。

晏盈和陸銀蘭應是。

鄭夫子發了一通脾氣,見二人是首犯,才消了氣,繼續上課。

晏盈表麵看著還算淡定,其實心裡已經有些裂開了,不為其他,隻為了一條:她晏盈盈前世今生,從來沒有被老師罰過,向來是師長們的寵兒,彆人家的孩子。

今日倒是破天荒頭一回。一向有偶像包袱的晏盈,覺得自己有些繃不住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