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2 / 2)

晏盈這廝在嘲諷他,雙胞胎都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呢,沒準是皇帝的呢!

他不敢在這牢內說皇帝和韓氏的私情,晏盈當然也不好直說。可架不住這人會改編啊,會借代啊。把你晏君樂比喻成老烏龜,怎麼,你還能去找那隻烏龜算賬不成?

人家明明講的就是烏龜家族的故事,你做什麼對號入座?咋了,想當烏龜不成?

但晏首輔知道龍鳳胎是自己的孩子,絕非皇帝的孩子。就連諸葛恕,也完完全全是自己的種。他之前還一直自鳴得意,嘿嘿,沒有將老婆獻出去,卻得了不少好處,還能影響皇帝。自己簡直太聰明了。

“你今日來,便是逞口舌之利的麼?”晏首輔嘲諷晏盈。

晏盈擺了擺手:“當然不是。晏大人您是聰明人,我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了。這不是給你出主意來了麼。”

哈!簡直是天方夜譚!剛剛還嘲諷我是個絕世綠烏龜的人還會好心給我出主意?

但他還要看看晏盈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什麼主意?”

晏盈卻忽然好像扯起了彆的話題:“令夫人祖上,似乎有個韓才人,太宗那一輩的。韓氏一族,倒出了不少美人呀。”

晏首輔微微蹙眉。韓氏的確多美人,韓緗在她們家族也是數一數二的。晏盈說的那位韓才人,也確實有這麼一個人在,可是她寂寂無名啊。晏盈忽的提起這麼個人,是要做什麼?

難道?

晏首輔心裡一舒。

晏盈將他的神情儘收眼底:“晏大人想來是明白了不是?我方才也是先見了韓夫人的,她隻口不提晏大人,隻惦記著她的三個孩子。我想著晏大人多年來為官辛苦,為我安朝勞苦功高,實在不忍心您在此案中折戟。”

她有些難過地嗚嗚了兩聲。

晏首輔:“……”

裝什麼裝,真當我是你爹我還會在這裡?把我弄到牢裡來當階下囚,你可真行!先是離間我和夫人,說夫人隻看重孩子,絲毫不管我的死活。之後又說不忍心,要是真不忍心,我還有這大理寺一日遊?

你的良心不會痛麼?!

隻不過,晏盈出的這個主意,實則也是他這一日來想好的。犧牲韓氏。

首先,諸葛恕和晏盈換了,絕非無意中,還有“不小心”就能解釋的。就算同在行宮產子,人家是陸皇後,住的是宮殿,韓緗隻是臣子家屬,住的地方都不在一起,離得也遠。再怎麼混亂不小心,也不可能是無意的。那掉換孩子一事,就是板上釘釘的。

既然已經沒辦法改變這個事實,就隻能為“掉換”找一個主謀了。那自然是誰得利誰參與了。諸葛恕得利不錯,可他當年隻是一個嬰兒,什麼都不懂。那就隻能是晏家的兩個主人了。

換言之,不是他,就是韓氏。二人總有一個要犧牲,頂住這個名頭。

晏首輔自覺比韓氏聰明,又是一家之主,當然應該韓氏犧牲。而且,還有剛才晏盈給他找好的理由。

晏首輔嗬嗬一笑:“你在幫我?”

晏盈一點頭:“從前在家中,就是您待我好些,韓夫人恨我。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呐,做人不能忘本呀。”

晏首輔真想“呸”她!

轉念一想,大概是考慮到他經營多年,要是真要弄死他,隻怕朝臣也都不答應。但是要弄死韓氏一個可就簡單多了,畢竟她隻是他的夫人,隻要能把他乾淨摘出來,他那些黨羽們就滿足了。

“為何幫我?”

晏盈哭道:“我不信您會害我,那隻能是韓夫人在害我了。一定是她嫉妒我母後,才加害於我。嫉妒使人醜陋啊!”

晏首輔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傳言,雖然是空穴來風,但晏盈沒準還真的猜對了一點。緗兒,或許就是嫉妒陸皇後。

他眯了眯眼,將韓氏拋在腦後,“你有什麼條件?”

晏盈口中說的那麼多,全無一句真話。分明是恨毒了他,卻也知道韜光養晦。好在她以後就是個公主,隻需要防著來自太上皇和靖遠伯府的報複就是了。

隻要他能活著,清白出去,那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晏盈敲了個響指:“首輔大人果然目光如炬。那我就直說了。就算是小偷偷了主人家的東西,再會還回去,那也是小偷啊。總不能還回去就抹消事情了吧。”

晏首輔眸光冷了:“一個韓氏還不夠?連同韓家一起。”

韓氏外嫁女,可走了韓才人的路子的話,那韓家也要一起倒黴。

“韓家?”晏盈冷笑一下,“不不不,首輔大人彆誤會了,我與韓家無冤無仇的。不過是從前去韓家,被我叫外祖母的人冷淡我罷了,不值當我記恨。”

晏首輔:“那你想要什麼?”

終於聽到自己想聽的問題,晏盈彎了彎眼:“諸葛恕並非皇家人,卻在宮中吃用了許多年,他是您晏大人的兒子,子債父償,這筆費用,晏大人想賴過去不成?”

晏首輔聽了,心裡頭就發痛。

先頭隻想著諸葛恕一路做太子,之後更是登基當皇帝,你不說我不說,知情的幾個人都是為了諸葛恕好的,誰會把實情道出。可如今東窗事發,諸葛恕確實並非皇家血脈,用儘了皇家的銀錢來養大的。若真要細算起來,他錦衣玉食,也不知道花了多少。

“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晏首輔心裡其實還想問,或許是太上皇的意思?

晏盈還沒答話,晏首輔便道:“宮中富裕,也要計較這許多麼?”

晏盈用“你在說什麼鬼話”的眼神看著晏首輔:“且不說宮中並不怎麼富裕,就算宮中富庶,也是諸葛家的錢,與你姓晏的有何關係?怎麼,晏大人真有不臣之心,是我看錯你了?”

晏首輔:“……”

晏盈:“諸葛家和你晏家一毛錢關係也沒有,從來沒聽說主人家還要幫下屬家養孩子的。這筆錢您不掏也可以,那宮中記檔或許就要多一位晏才人了。”

晏首輔:!!!

小兒可恨!竟知道如此拿捏他!

晏盈又道:“還有,諸葛恕享受了我的那一份,我在晏家雖說吃穿不愁,可韓夫人時不時就喝罵我,您的乖女兒晏知時不時算計我,您的好兒子諸葛恕又時不時騷擾我,這些難道不用賠錢?”

晏盈一叉腰:“我可和您說清楚了!就算在民間,有這樣的經濟官司,那也要好好審的!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您晏首輔一世清名就要毀了您信不信?!”

晏首輔:???

他又想起了他的那個戀愛腦大兒子:“你還有臉提諸葛恕?之前是不是你和他黏黏糊糊的,不然他會中了你的算計?”

晏盈簡直不可思議:“是諸葛恕自甘下賤,水性楊花,妄圖勾引我,但我不為所動罷了。”

簡而言之,太子人傻,怪得了他?

晏首輔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來。恕兒再如何不好,那也是他親生兒子,他自己疼的緊。他戀愛腦,他雖然不高興,但是他戀愛腦的對象居然對他這麼嗤之以鼻,嫌棄的要死。晏首輔就更替兒子不值當了。

更可氣的是,他從前也是這般想的:是皇帝自己人傻,怪得了他嗎?

但是,不得不說,晏首輔心裡又有些輕鬆。這個晏盈,一心隻想著銀錢之事,就算有些心計,那也是被逼出來的,毫無大局觀。她就算回歸了宮廷,隻怕不日也要出嫁,皇帝不會留著這麼一個公主給他自己添堵。

那麼晏盈就會努力給自己攢錢,其實也說得過去。晏盈是有些聰明,可這些聰明不足以讓他亂了陣腳。

晏首輔眯了眯眼:“一萬貫,剛才你說的那些一筆勾銷。”

晏盈也隻能大概猜到晏首輔很有錢,卻沒有想到他這麼有錢。還清官呢,清官有這麼多錢?

這還隻是他願意拿出來彌補她的,也就是封口費。實際上肯定更多。

聽說晏首輔的阿娘家裡是做漕運生意的,怪不得有錢。當然,晏首輔私底下肯定也不清白,這才存了不少家底。

“兩萬貫。”晏盈不同意那個數。

晏首輔苦笑一聲:“你總要給我留點家底吧,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要養呢。”

晏盈道:“那一萬五吧。銀錢一日不到,我就日日都來大理寺盯著劉大人辦案。”她小眼神瞅著晏首輔,似乎在說,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一聽這威脅,晏首輔狠狠心,點下頭來。權當花錢消災了。

晏盈心裡樂開花,除卻這一萬五千貫,還有諸葛恕做太子之時被賞賜的物品,這些東西也不屬於他。東宮裡的一分一毫,都是諸葛家的,他這個西貝貨彆想帶走一分。

晏盈又恢複了愛開玩笑的樣子:“您怎麼叫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呢。晏知算是您的兒媳還是女兒?諸葛恕算是您的兒子還是女婿?”

望著晏首輔青紅交加的臉,她才算出了口氣,轉身走了。她走不要緊,剛才晏首輔為了小聲和她談事,坐到了離鐵柵欄近的地方。晏盈走的時候還狠狠剁了兩腳,那一塊地的煙塵全被激了起來,湧入晏首輔的咽喉。

晏首輔:“!!!咳咳咳咳……”

晏盈和晏首輔談完這筆生意,心下是又爽又不爽。爽的是有大筆進賬。不爽的是暫時不能動晏首輔的根基。不過,總有一天,她要晏君樂身敗名裂,上斷頭台。

喲,見完了晏首輔,是時候去見見他那個蠢兒子了。

諸葛恕比起他爹可要狼狽多了。大多是自我折磨。從昨日還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到階下囚。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比他阿爹差多了。

諸葛恕忽的感覺有人打量他,一抬頭,竟然是晏盈。

他頓時眼神複雜,有些苦澀道:“盈兒,你是因為早就知道了孤和你身世,才對孤冷淡的麼?可你不知道,孤對你真心實意,這些哪裡是上一輩的事能決定的。”

晏盈目光一狠,一腳踹在諸葛恕腰上:“真心實意值幾兩銀子?占了便宜還賣乖,我可去你大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