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1 / 2)

諸葛盈自己帶著捉到的大魚回了彆院,卻派了屬下先來傳消息給大統領。畢竟大統領在她麵前神神秘秘的,她至今不知道他是誰。

她甚至懷疑過是不是承恩公這個舅祖父,不過沒有實證。

而大統領也自覺在定薊公主這個小輩麵前擺足了神秘感,並不想讓定薊見到自己。可現在定薊是作為屬下要來彙報重大事宜——抓到了北翟皇帝的大孫子,可不是大功一件?

他頓時慌張地看向太上皇:“怎麼辦,我這身份還瞞不瞞了?”

太上皇忖度了一下,“直接見吧。如此重大的事,她一個人兜不住。你也得為她請功不是?”

大統領一想,的確如此。

太上皇還是一副老懷寬慰的樣子,啊,朕孫女真能乾啊,不愧是朕的好孫女、乖孫女。要是北翟老皇帝現在在他麵前,太上皇恨不得上前踹他一腳,再耀武揚威:看見了麼,朕的寶貝孫女用計活捉了你的廢物孫子!嗬忒!

大統領一見他這個樣子,就有點牙酸,哼,不就是有個厲害孫女嘛,不就是那孫女記性好、過目不忘嘛,不就是孫女聰明能抓著老對頭的孫子嘛。有什麼了不起!

嗚嗚嗚可是就是很了不起啊。他要是兒孫這麼出息的話,他還用發愁麼!還至於一把年紀了還要打兩份工麼!

他忍不住善意地“提醒”太上皇:“您可彆忘了,您此時已經離開燕京往杭州去了。怎麼,您要見見定薊?”

他這麼一說,倒是把太上皇的興奮都給打消了不少。是極是極,他本是隱姓埋名,不是真的離開燕京,是為了好好考驗皇帝和定薊、兩個皇子,順便保護定薊,可不能提前露餡,給她知道自己還在燕京。

若是定薊事事依賴自己了怎麼辦?她那瓜娃子聰明腦袋,知道自己最看重阿蕙,她和阿蕙長得像,沒準就起了依賴心思。那可達不到他一開始說的曆練和考察目的。

像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他在暗中觀察和支持,定薊隻靠著自己,也拿下了新城郡王,簡直太給他長臉了,也太給自己長臉了!

爭氣,這孫女是真爭氣!

太上皇已經很久沒有過這麼痛快的時候了!

可自打認了這孫女,總是能被她的行為帶著一並痛快到。

不過老常說的也沒錯,確實不能那麼快就讓定薊發現自己還在燕京。他望了望身後的屏風,躲了進去,還對大統領道:“彆讓她看到我在這。”

大統領:“……”

太上皇要是想躲開諸葛盈,方法多得很,提前離開就是了。他非要在這裡躲躲藏藏,顯然是還準備偷聽二人聊天呢。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諸葛盈陡然就立下此大功,彆說是太上皇這個親祖父了,他這個上官也好奇得很呢。

太上皇躲起來了,大統領卻不可能躲。他老人家靜靜地等待著得力乾將的到來。

諸葛盈也沒有讓他等太久,一刻鐘後就來了。諸葛盈也是第一次來麵見上官,心情也有些忐忑,不知道上官好不好說話,會不會吞下自己這份功勞。應該不會吧,畢竟是祖父的人。

接引的人將她帶到一間庭院裡,請她進去,說大統領在內等著。

諸葛盈不怕對方坑她,進了屋內一瞧,竟真是個老熟人。

她立刻就喜笑顏開:“原來大統領是常侯爺爺。”

在諸葛盈剛剛穿到安朝的那日,當時她與韓氏針尖對麥芒,韓氏一點也不心疼她,當時常侯夫人立刻就站出來為她說話了。事後諸葛盈才了解到,常侯夫人特彆疼愛女兒,是燕京裡出了名兒的。

扯遠了。諸葛盈當時就聽說了,這位常侯,曾經對當今陛下有過救命之情,所以陛下對他也算是厚待。這樣的人家,不太摻和朝政,就靠著救駕的功勞可以吃一輩子老本。

要說諸葛盈怎麼見過常侯呢?還是在上次滿大人彈劾掀起狂風大浪,諸葛盈也被帶到了朝堂上,她當時不光是認了給晏君樂求情的一幫子人,記住了他們的長相和官職,還認了認其他人。其中就有常侯一個。

常侯混在人群裡,沒有任何傾向,就是跟著為諸葛盈回歸說了句話,算不得什麼。

原來,傳說中閒的不行的常侯,人家背地裡乾著萬羅殿的活。不容易啊常爺爺。

這年頭,打工仔都不容易。諸葛盈自以為就算她當皇帝了,也不會是為所欲為的皇帝,也是這個江山的打工仔罷了。

常侯,也就是萬羅殿大統領瞥了瞥諸葛盈,既然今日是上官和下屬的見麵,他自然也不用給定薊公主行禮。隻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對麵的小人兒一口一口“常侯爺爺”的,他也笑了:“定薊,聽說你把新城郡王抓著了。他還真是衝著你來的?”

諸葛盈也不計較常侯之前的態度不是很信任,直接點頭給他解釋道:“是的。根據屬下的猜測和被耶律提抓走路上所聽見的,他們應該是想要抓了我來打了我大安的顏麵,不僅如此,還有意挑撥我父皇和母後不和,從而讓靖遠伯府受猜疑,在北疆戰場臨時換將領。”

常侯自然知道這諸葛盈有兩重身份,作為屬下的她辦事能乾,可作為大安公主,在旁人眼中就有了覬覦的價值。諸葛盈被人覬覦,但是最後成功反殺了。

至於諸葛盈說的那些猜測,常侯其實信了一大半。新城郡王的爹代王在爭儲過程中處於不利地位,因此他做出這種事也不足為奇。

常侯點點頭,又細細問了諸葛盈是如何被抓走的。

諸葛盈也一一如實回答:“工部尚書方立與北翟烏雀閣搭上線,有意叛國,這就是他們給北翟的投名狀。方大人之女方之水,或受父母蒙蔽,或也知情,今日下學後請我在千金閣吃飯,過去不久便有人打暈我。”她將被帶去的院子描述了一下,以便大統領繼續關注那個北翟人停留過的院子,說不定還能調到一些小魚小蝦。

諸葛盈繼續講自己一路上的經曆,當聽到諸葛盈複述那新城郡主耶律提居然想要讓定薊公主入他房中做他小妾時,常侯忍不住一跺腳,怒不可遏:“豈有——”

他還沒罵完整,卻聽得身後屏風倏地掉落在地。太上皇那張臉已經露了出來,滿是怒容的他狠狠地拍了這屏風一巴掌,就讓後者的命運從壽終正寢變成了中道夭折。

“豈有此理!”

常侯這種沒有血緣關係的上官聽了這件事尚且怒不可遏,更彆提太上皇這個親祖父了。本來他就不是很願意讓孫女以身犯險,在他看來,如果能智取就智取,不能的話就先放棄——這當然不符合他太上皇的作風,但那可是他的寶貝孫女啊,他哪裡舍得。

要是讓二皇子或三皇子以身試險,還差不多。

他隻要一想到寶貝孫女被那個耶律提覬覦美色,他就恨不得提刀殺人。豈有此理!

諸葛盈和常侯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那倒下的屏風,又看見被屏風暴露出來的太上皇,二人同時吸了一口涼氣。

常侯吸涼氣是因為:以他對太上皇的了解,他此時一定是氣到不行了,沒準待會就跑去殺耶律提了。那可不行,好不容易逮回來的大魚,必須得和北翟那邊談條件啊。太上皇平時英明神武,可在定薊公主身上,真是很用心了。

而諸葛盈洗涼氣則是因為:好家夥祖父怎麼在這裡,他什麼時候來的,哦不對他一定早就來了,啊隻怕祖父他根本就沒走,一直待在燕京監視她和父皇那個冤種呢!

思及此,她有些怨懟地看向太上皇:“祖父!”

“哎,我的乖孫女誒。”太上皇根本沒注意到定薊的語氣,隻想著這孫女真是倒黴了,居然還被耶律提那狗東西起了色心。他一定要閹了耶律提才行。

諸葛盈冷著一張俏臉:“祖父怎麼還在燕京?”

“誒,誒?!”太上皇心頭一虛,“祖父掛念你,又留下來了。”

掛念她是一回事,隻怕也是為了考察她吧。諸葛盈輕哼一聲,不和他老人家做計較,隻是道:“如今耶律提在手,至少能哄得北翟還來一個薊州吧。”

常侯猶猶豫豫的:“定薊你莫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北翟那老皇帝老謀深算,未必會答應。”

太上皇也同意常侯的說法。

諸葛盈卻笑出了聲:“我把理由都想好了。北翟代王為了慶賀定薊公主回到宮中,特意派長子來了燕京,還答應要將薊州歸還大安。祖父,大統領,你們看這個說法如何?”

常侯:!!!

妙啊,妙啊!

太上皇則不是第一次看孫女出這種損招了。見怪不怪。但他也是微微笑著點頭,有孫女如此,夫複何求啊!

常侯目露欣賞地看著諸葛盈:“定薊公主實有大才!”又問太上皇這次可要出麵。

畢竟他是要為屬下請功的,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將定薊公主的名頭捅到皇帝麵前。

太上皇仍道:“朕不出麵,一出麵皇帝就知道了。你作為大統領遞消息入宮,那邊自有人來接手這事了。”

說到這,太上皇又問諸葛盈今日是誰幫她把北翟人抓住的。畢竟諸葛盈還沒出宮立府,沒有自己的人馬。

諸葛盈猶豫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我求了我舅家表哥幫忙。”

太上皇心道,喲,同齡人?表哥表妹,最容易生出□□了。他的寶貝大孫女喲。但漲過一次教訓的太上皇可不敢胡言亂語了,省的孫女又說他老不修,因此他乾脆道:“你舅家還是可信賴的。對了,你那彆院在哪,讓常侯派人去接手了。”

諸葛盈本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因此一拍即合,將地址說了,接著太上皇又問:“你手頭可還有錢?”

他擔心孫女將錢用在了買彆院上。是了,是他這個祖父考慮不周,都沒想到在宮外給孫女置產業。他送的那些珍寶,又不能賣出去的。

諸葛盈心頭一暖,就小聲湊到太上皇耳邊,對他說:“上次我去大理寺監獄與晏君樂談了一下,他給我送錢了。”

太上皇狐疑地看著她:?

就晏君樂那種混蛋,還會給她送錢?

諸葛盈看一眼同樣震驚表情的常侯,顯然他老人家習武之人耳力好,也聽得見她在說什麼。她乾脆也不瞞著了,也不湊在太上皇旁邊說話,直接正常音量說:“這都是我應得的。他的假貨兒子在宮中吃用多年,得了不少賞賜,有些都被晏恕花出去了,從來沒聽過主公要幫下屬家養兒子的,這筆錢,他不出誰出?難道想黑吃黑啊。”

太上皇一聽,立刻點頭,好家夥他都沒想到啊,確實如此!賠錢,必須得賠!

常侯也是一臉第一次聽說這種新鮮言論的模樣,但也覺得的確如此啊,公主所說還是很有幾分道理的。當然不能黑吃黑!等等,誰是後麵那個“黑”啊。

諸葛盈一叉腰,又道:“還有,他的兒子晏恕總是騷擾我,還要我當他側妃,這得賠錢吧。他晏君樂端的是清清白白,教出了這樣的兒子,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自己看重名聲,自然隻能賠錢了事。”

常侯:“……”

頓時,他用一種一言難儘的表情看著太上皇。您老人家的這個孫女啊,野路子一套一套的啊。你還彆說,真有幾分像你年輕時的樣子哈。就是這種賴皮勁,但偏偏又有幾分道理讓你無力反駁的。

太上皇卻完全無視了常侯的眼神,他簡直是太欣慰了。他的幾個子孫輩裡,就沒有一個這麼投他脾性的。宣明太子即便很聰明,但是人家有一個優雅的仙蕙太後娘親教導,即便骨子裡有些像他這個爹的行事,可實際上還是大體分明。

二皇子三皇子這些孫子且不提,隻說他之前很愛的杜月流、杜星闊兩個外孫,也都是出身世家大族,比較規矩的。

規矩也不是說不對,隻是,有的時候,規矩就意味著限定的死死的。就說這件事吧,若是杜星闊去找晏君樂賠錢,是絕對不會像諸葛盈這樣,有理有據、理直氣壯,最後還能不動聲色地威脅晏君樂一把以達成自己目的的。

太上皇真是高興死了。還有,他之前隻以為孫女去那一趟,隻是為了和晏家割席,順便染黑晏家的名聲,畢竟在她走後不久,大理寺就傳出了公主被晏家人責罵、傷心而去的消息。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孫女簡直就是洋蔥剝了皮——一層之後還有一層,滿滿的都是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