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VIP(1 / 2)

管淵的確是個既有大聰明,又有小聰明的聰明鬼兒。他也知道自己孑然一身,沒有父母親眷,全無弱點,因此剛到杭州府的時候,為了讓一些地頭蛇和頂頭上司放心,他故意示弱,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迂腐之人。

這樣的人比較讓人放心。

而這一次偷到了賬本之後,他也知道高濟民那邊遲早會反應過來,自己的假賬本撐不了多久。因此他一共做了三手準備。

偷完了賬本,他不能馬上就帶著跑。因為杭州府是大府,整個杭州都歸高濟民統領,若是他一偷完就走,高濟民一定會立刻發現不對勁——好端端在杭州府做二把手,為什麼棄官而走,還是往燕京方向?

為了儘可能地延遲他發現不對勁的時間,管淵冒著風險留了下來,隻希望賬本能夠快快轉移。

第一手準備,是以管淵的身份,托付新林鏢局,走陸路送一本包好的古籍上燕京。古籍的重量與賬本的重量差不多,這樣事後追查他蹤跡的人便會懷疑那是否是賬本。

第二手準備,是以喬裝的身份托付了楚家鏢局,走水路送一箱書給他的恩師,填的地址是朱不悔的彆院。

由於是走水路,他還特意給賬本找了個奇門遁甲派弄的密封箱給它鎖死了,還有密碼。密碼他也已經通過給陛下的密信傳回燕京了。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著回燕京,但他希望賬本可以公之於眾。

最後一手,就是他察覺到高濟民發現他偷賬本之後,提前逃走。他一跑,高濟民的人就會來追他。這樣能分散高濟民的人手。高家也不敢大張旗鼓,他們就還有機會。

其實他也是沒辦法了,他也怕走水路會沉進水裡,但走水路更安全些。一般而言,楚家鏢局也能順利完成任務。他們走水路多年,從來沒試過丟鏢。管淵決定賭一把。

一共三手準備,他自己也選擇了和新林鏢局一樣的陸路,高家應該不會那麼快懷疑到水路上來。

管淵啃了個乾餅子,混在一群要北上去討生活的漢子們裡。希望高濟民的反應能夠再慢一點吧。

儘人事,聽天命。他管淵該做的都做了,其他隻看天意了。

花費三天,諸葛盈等人終於抵達了應天府。管淵提供了托付的楚家鏢局走的水路路線,按照行程來算,他們今日應該會到達三彎口。此處位於應天府江寧縣,約莫在應天府中間位置。

按道理來說,已經離開杭州府一陣子了,應該是相對安全的。可不知道為什麼,越臨近應天府,諸葛盈心裡的不安就越大。

她也不敢將這種沒來由的不安說給同伴們聽。她是隊伍的主心骨,不能亂。

他們已經算好了時間,到達了三彎口附近。可他們並不是官府,不能直接組織官兵將所有行船攔下來,一一檢查。

但管淵顯然是個很細心的人,他也考慮到了這種情況,將鏢局的穿著特征、領頭人的性命特征、開的船大小特點都一一告知了,希望接頭人可以接上,不要走空。

實在不行,讓鏢局真的帶去燕京給朱不悔,就是下策。一則,鏢局坐船的時間會長很多,現在要搞高家,就是打的時間差。二則,讓鏢局的人拿著重若千金的賬本,實在不放心,還是交給自己人接手比較好。

管淵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他身邊的親信仆從就一兩個,少了一二都會惹人注目。隻能裝作托付的東西其實沒什麼的,越是輕描淡寫,才越不會惹人懷疑。

好不容易不用騎馬,諸葛盈讓飛飛買了不少乾糧補充,分給眾人。應天府十分繁華,但三彎口算是一個中轉站,有人可以從這裡下船,到應天府;也可以和船老大談條件,從這上船,繼續往北去。

諸葛盈打的主意就是後者,先看看能不能混上賬本所在的那艘船。

她正啃著包子呢,陸銀蘭忽然興奮地拍她肩膀:“五丈的黑色商船!前頭掛了楚家的白色船帆!阿盈你快看!”

諸葛盈叫陸銀蘭嚇一跳,趕緊一看,果真是管淵說過的特征!算上時間,就是它了!

等到楚家的船泊岸,諸葛盈主動上前與領頭人商量,是否可以上船,他們想往池州府去,可以多付些銀錢。

楚家領頭直截了當地拒絕,表示不行:“小姐,我們這船是押送客人的鏢的,若是出了個什麼,我們可不好交代啊。您多體諒,這三彎口不時也有小船,您若是喜歡走水路的話,也能找到船的。”

諸葛盈:……

看來管淵找的這個鏢局還挺靠譜的,起碼不讓閒雜人等上船。

但是,這樣一來的話,她也上不了了啊。

他們最多在此地停靠小半個時辰,補充一些物品,就會再次揚帆出發。

諸葛盈給包桐使了個眼色。

包桐連忙入戲,裝作大家小姐身邊的狗腿,對船老大道:“叔,我們小姐是個嬌生慣養的,就是喜歡坐大船,這不,我們本來要坐的大船,走了,小姐正發牢騷呢,叔,好不容易你們來了,有什麼條件你隻管提。隻是小姐著實受不得委屈,我們也就四個人,隻需要一小塊地方就行。您若實在不放心,我抵押點貴重物給您行不?”

他覺得船老大就是怕他們外人上船了,影響他們的信譽,而且要是真的丟了東西,說不清楚。雖然包桐他們就是來拿東西的,可包桐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嘛。

船老大頗有些同情地看著包桐,出門在外卑躬屈膝不容易呀,又攤上那小姐這麼個主兒。

隻見諸葛盈皺著眉,一副嬌縱小姐模樣,嫌棄地看著周圍。

船老大最後道:“你們要到哪裡去?”

他的確是怕丟東西,可這小姐看起來確實有錢得很,不像是小偷小摸的人。

諸葛盈此時也客氣道:“叔,我們就去前麵池州府,明兒就能下船。”

以行船的速度,的確沒問題。他們這些人,兩個姑娘,兩個狗腿。船老大覺得可以放心,船上三十多個練家子呢,真要有個什麼,他們真有歹心,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

明天就能放下他們,挺好的。就當他做件好事了。

船老大最後收了二十兩船費,還要了一件貴重物抵押,諸葛盈掏了自己的一塊玉佩出來。皇帝爹經常出於愧疚賞賜東西給她,她出門前隨手掏的,窮家富路嘛,反正給出去也不心疼。

領著他們上了船,船老大給他們四人劃分了一塊小的船艙,讓他們最好不要出去。諸葛盈她們也都答應下來了。

等到隻剩下自己人之後,陸銀蘭才對諸葛盈和包桐的演技歎為觀止:“你可真像個惡毒的大家小姐。還有你,典型的狗腿子。”

飛飛也沒想到公主身上還有這一麵,也是頻頻點頭。

諸葛盈:“……”

包桐卻不以為意,甚至還很驕傲道:“那是!”

說笑歸說笑,言歸正傳,陸銀蘭問道:“阿盈,你為何不直接找鏢師要管淵寄托的箱子?”

她沒想那麼多,還當今日上了船,任務就已經完成了。

諸葛盈搖了搖頭:“不可。於鏢師而言,我們是陌生人,如何能取信他們?”

“我們有管淵的口信,而且,我們能說出裡麵是什麼東西。”陸銀蘭太想馬上得到賬本了,一日不到手裡,她就覺得危險,生怕事情脫離掌控。

這一次,沒等諸葛盈說話,包桐就主動解惑:“他們不會相信我們的,隻會覺得我們是雇主的仇人,特意來騙他的財物。”管淵的口信更是不能說出口的。

事到如今,連個證據也沒有,該如何拿走箱子?

諸葛盈看一眼飛飛:“方才我們進來的時候,可留意到了,船上的箱子都是按照大小分裝的,一個船艙差不多放滿了。我隨便瞄了一眼,看到箱子上都寫了序號。”

船老大是個強迫症QAQ。

飛飛點頭:“船上一共十個船艙,其中四個住了人,另外六個用來裝貨物。按照管大人所說的密封箱大小,應該是被放在了第五個船艙。”他們如今就住在第八個船艙,並不算遠。

他好像懂公主的意思了。

諸葛盈當機立斷:“我們明天就要下船,必須今晚就動手。”

包桐心領神會,默默地從包袱裡掏出自己的刀。

飛飛也暗暗點頭,旋轉了一下手腕活動筋骨。

陸銀蘭大驚失色,小聲地在四人之間問道:“阿盈,你是說劫船?”

包桐手指豎在嘴邊,示意陸銀蘭彆太緊張,否則會被其他人看出破綻。他們就算要劫船,也是等所有人放鬆了戒備,再開始劫船。

看著他們的動作,諸葛盈:???

她也小聲兮兮道:“誰說要劫船了?”

大哥,我們是正經皇家團隊,就算是出秘密任務,也有自己的底線,我們不是土匪啊!更不是喊打喊殺的水匪!

因為怕被聽到,她聲音很輕,但又因為生氣被三個同伴誤會,她的聲音帶了幾分憤怒的咬牙切齒。聽起來奶奶的。

包桐撓了撓頭:“不是你說要動手麼?”

“動手”兩個字他都沒敢說出來了,而是做嘴型示意。

諸葛盈:……

她先出了船艙,見四周無人,船員們都去補給和吃飯去了,大概也不擔心他們這四個弱雞能鬨出什麼事來。

回來掩好門,她鄭重其事地解釋:“我說的動手是偷賬本,誰說要劫船?”

就算包桐神功蓋世,算上陸銀蘭和飛飛這兩個戰鬥力,自己隻負責搖旗呐喊,要收拾這三四十個有功夫的鏢師,那也需要時間,到時候動靜鬨大了,人也受傷了,還引得官府前來!

賠了夫人又折兵!

包桐默默地將自己的刀收回包袱裡。

看了他一眼的飛飛也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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