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VIP(2 / 2)

這孔漫出來說話完全出於本能,他自覺與他禮部相關的事,便一定要出頭。於是就算知道自己討公主嫌,也要說。

二皇子壓根就沒眼神示意他這麼說。現在簡直恨不得打孔漫一頓!這是乾什麼啊!陸皇後走了,對他們是有利無害啊!如此一來,諸葛盈就不再是嫡女了,和他們的身份也差不多。甚至,她有了一個和父皇和離的母親,不知道多尷尬呢。

還有,諸葛盈沒了陸皇後為她籌謀,宮中少了一個強大的依仗,立刻就和他諸葛非回到了同一個起跑線上——大家都沒娘。

孔漫!你發什麼癲!在這壞本殿下的好事!

二皇子忙出來道:“孔大人此言差矣。母後素來操持宮務,事無巨細,這麼多年來無有錯漏。你說的不能共患難,委實誅心。”

孔漫:???

諸葛盈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這兩個主仆,居然開始唱對台戲。

真稀奇啊,二皇子居然也有站在她這一邊,為她母親說好話的時候。不過一想也知道原因,二皇子之前一直想要一個嫡子的身份,如今皇帝病重,皇後又不在了,那他們三個便都同等身份了。

還有過繼一事,祖父和她說了,不會這麼快就宣布。畢竟剛剛才有了陸晚亭和離一事,若離得太近,很容易讓人產生不好的猜想。做事情要循序漸進。諸葛盈也不急。

好在陸皇後這麼多年的功勞,也並非隻有二皇子知道,不少人都站出來為陸皇後說話,但這麼好的一個皇後,他們也不想失去。那可真是母儀天下的娘娘啊。

有人看向靖遠伯,小聲道:“您可快說幾句吧。”

靖遠伯於是順其心意:“既然是太上皇下旨,已經恩準,微臣隻有聽從的份。”

那人:……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忽然要和離啊。

太上皇看氣氛發酵的差不多了,便道:“爾等不必想太多。陸家女嫁給我兒,為我諸葛家操持多年,又生下了定薊公主這樣的好孩子,朕記著她的恩。她與我兒是感情不和,卻從無錯處,再沒有這樣好的兒媳婦了。”

當年是他讓他們結下的姻緣,如今也該是他親手解開。

太上皇蓋棺定論,說的有理有據。就連他,都對兒媳婦和離一事沒有意見,他們這些外人又能說什麼呢。於是隻能稱是。

靖遠伯高興地揚唇。太好了,他的妹妹終於可以離開這四方八角的宮廷了。

皇後要和離這件事,其實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沒有那麼重要,因為太上皇很快就拋出了一件大事。

“從今日起,由定薊公主暫代朝政,二皇子、三皇子輔佐皇姐。若有難事不決,再由朕拿主意。”

朝臣們:!!!

等等,他們開始覺得不對勁了。陛下難不成是要讓定薊公主上位?這未免也太驚世駭俗了吧。

比起定薊公主暫代朝政一事,皇後要和離,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有些腦筋多的人已經開始想到,莫不是皇後母女和太上皇做了什麼交易?不然怎麼,母女倆,一個出宮,一個攬權的。

還沒等人反對,太上皇就繼續道:“此事也是皇帝的意思。他有意曆練一二幾個孩子,朕也如此想,孩子們都大了,將來是他們的天下。”

便有臣子硬著頭皮道:“上皇,微臣可能探望陛下?”

如今皇帝也不在啊,還不是你上皇說什麼就是什麼。萬一你騙我們呢。他說的異常小心,生怕太上皇發脾氣,畢竟他這話就是不信任太上皇啊。

太上皇卻和顏悅色道:“皇帝病體不好見人,昨日幾位重臣們已經見過了。”

可不是朕不讓你們看,而是皇帝他身體不好啊。

重臣們:“……”

他們昨日就隻見到了太上皇本人好麼?但是,太上皇要撒謊,他們昨日已經和太上皇達成一致,必要保持朝政平穩,皇權過渡平穩的,如今隻能順著太上皇的話,為他圓謊。

麵對百官的目光,他們隻能點頭表示是真的。

隻有朱不悔,撒謊是個天生的行家,“陛下的確不豫。我等應當為陛下分憂,讓他少些煩心事,才能快點好起來。”說到動情處,他甚至抹了一把眼淚:“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陛下和宣明太子的兄弟情真是讓臣感動啊。”

其他幾位重臣:……

高,還是你朱不悔不要臉!

諸葛盈也是一臉神奇地看著朱不悔。怪不得能教出管淵那樣腦子靈活的學生,他自己就是個高人啊。

太上皇悄悄地扶了扶額角。他是要這些人給他圓謊,可沒讓朱不悔自己加戲啊。

不過,朱不悔臨場加戲,還真的打動了不少人。他們都相信了朱不悔所說,他們真的見到了陛下,想來陛下並無大礙。說不定沒過多久又能重新出來上朝了呢。

既然朝政沒有變動,那就是好事。幾位重臣可是國之肱骨,他們是絕對不會撒謊的。

朱不悔隻是簡單露了一手,又深藏功與名了。誒嘿,反正陛下看樣子也活不長了,以太上皇的愛子之心,背地裡活涮了他都是輕的。

世人多慕強棄弱,他朱不悔其實骨子裡也是這樣的人。他看不上皇帝這樣的行事作風。

不過,即便不能看望陛下,他們也不能被太上皇和朱不悔打岔了呀。他們最關心的問題是,為何是定薊公主暫代朝政,她一個女子,何德何能?

直男癌們不能接受,無法接受。他們憑什麼要接受一個女子指揮?

之前讓定薊公主與他們互稱同僚,在朝堂上參政,已經是極大的讓步。可太上皇和定薊公主真是貪得無厭,居然還想著要更大的權力。她想得美!公主再怎麼樣厲害,還是要嫁出去的,她憑什麼?!

“上皇,公主女流出身,恐難服眾。還請上皇思慮再三。”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諸葛盈仍是一聲未吭,低調得很。這也是太上皇今日特意囑咐她的。不能留下任何汙點。太上皇急於在孫女麵前洗刷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就遷怒人的壞印象,便要充當實實在在的壞人,今日什麼話都由他老人家說了。

反正他聲望大,地位高。

太上皇歎了口氣:“爾等難道不知定薊功勞?她今年還沒到十六歲。在這樣的年紀,能有這樣的功勞,在場諸位誰做到了?”

這一番話說的眾人汗顏不已。這麼一想,還真是啊,定薊公主功勞不小,要壓住她也太難了吧。沒想到啊沒想到,她在朝中不過幾月,就已經有了如此功績,再讓她乾下去,豈不是要翻天?

太上皇冷哼一聲:“張勤,你嚷的最大聲,你十六歲的時候還沒有功名吧?”

張勤默默退回腳步。

太上皇又指著在人群裡挑唆的孔漫:“孔漫,彆說十六歲了,你今年快五十六了吧,可助朝廷收回了哪一州?還是除了哪個國之蠹蟲?”

孔漫啞口無言,滿臉漲得通紅。他真的要沒臉見人了。太上皇,真是個狠人!

太上皇如此類推,又點了幾個叫得最大聲的臣子名字,說得對方無可辯駁。

太上皇道:“說句難聽的,你們是隻見定薊風光,不見她背後如何辛苦。若非定薊一心為國,她這樣頂尊貴的身份,何至於如此操勞。當時她收回薊州,又接應杭州府罪證的時候,你們是如何誇她的?怎麼,好處是拿到手了,就過河拆橋了?”

眾人都麵色訕訕。

“高家、杜家兩個家族,不法事眾多,朝廷從中得了不少銀錢,其中一筆,朕沒記錯的話,是花在了給各衙門的養廉銀上吧。”

此時,戶部朱不悔出來積極響應:“回稟上皇,正是如此。”

太上皇聽了更生氣:“哼!”

眾人想到了今年衙門的福利是變好了,很難說與定薊公主沒有絲毫關係。他們吃了好處,卻絲毫不買賬啊。太上皇說的話真是紮心。

諸葛盈聞言微微一笑。朱大人與祖父,乃一唱一和之高手。

二皇子心裡不忿,他始終覺得若是給他機會,他可以做得比長姐更好。不過是懷才不遇罷了。

這時,一位老臣站了出來,他仍然持反對意見:“十六歲的時候,便立下如此功勞的,並非隻有定薊公主。宣明太子在時,不過十五歲,便巧使妙計破了樓蘭與西涼的聯盟,又查出徽州府漕運上的蛀蟲,挽救江南財政……定薊公主再厲害,能與宣明太子比麼?”

是啊,他們中不乏兩朝之人,都見過宣明太子的能耐。定薊公主相比起從小受教導的宣明太子,實在差太遠了。

這個老臣說的沒錯!上皇,您就算再支持孫女,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孫女比你最心愛的大兒子還強些吧。

曹宣在無人可見處為諸葛盈蹙起了眉頭。太上皇待宣明太子之用心,世所罕見。諸葛盈自然無法與宣明太子比。可若在太上皇口中有了論斷,阿盈便很難翻身了。

此人真是身上一百個心眼子。

諸葛盈並不生氣,比起宣明太子這麼個學院派加實踐派,她自然是大大不如的。她心悅誠服,也不是諸葛晟那樣聽不得彆人好話的。

因此並未說什麼。

太上皇一看那老臣,就知道他是永遠心係諸葛商的,曾經還親手教過宣明,自然對他感情深厚。大約是替他抱不平。

因此他並不大懷疑他的用心,隻是如今這局……

太上皇冷了臉色:“宣明天不假年。朕心甚痛。定薊雖不如宣明,可也強出平常人許多。假以時日,定薊定能如她大伯一般成長起來。朕意已決,爾等不必再勸。”

朝臣們隻能收聲。人家做父親的都說的那麼明白了,宣明太子差不多就是曆史最強儲君了,誰能和他比較啊。太上皇也很心痛啊,可有什麼辦法,人還是要往前看的。說起來,定薊公主的確比另兩個要好多了。除了不是男子,彆的哪哪都好。

太上皇又變臉似的和藹起來:“大安的未來是年輕人的主場,咱們應該期待一下年輕人嘛。定薊,老二,老三,你們可受教了?”

諸葛盈、諸葛非、諸葛季三人,同時應下:“孫兒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