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動蕩民國(1 / 2)

() 第66章

“你要演《芝加哥》?”

“當然。”

阮棠坐在醫院的病房裡, 她讓人搬進來了一張辦公桌和辦公椅, 此時正伏於案前寫寫畫畫,頭也不抬的反問:“你看過這部音樂劇嗎?”

“沒有。”裴恙咬了口蘋果, 慢吞吞的說:“但是我能預料到,這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阮棠停下筆,沉默的轉頭看他, 足足看了兩分鐘,把裴爺都給看毛了, 才聽她幽幽的說:“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的最不會說話的直男。”

這要是原欽然,麵對阮棠的問題,即使沒看過也會半戲謔半調侃的說:“那我也要領略一下翻譯官舞台上的風采。”

如果是康念,即使說不出好聽的,人家也會淡淡的表示:“放手去做吧,其餘的我來處理。”

更彆提我們嘴甜心狠的小和了,那肯定是甜言蜜語大放送, 說的你心花怒放順帶再索一個吻作為結束,再看僑妹、曲小少、曲七爺和時鈺等人,哪個也不至於情商低到這種程度。

唯獨我們裴有病裴直男, 實力討人嫌!

你說他是真的低情商, 那也不是, 他要沒腦子不至於站在今天這個位置上,但是這個男人是真的嘴欠,而且還不解風情, 讓阮棠每次都想將他一頓爆錘。

裴恙還理直氣壯,冷哼一聲,揚起下巴指了指守在外麵的一乾精英,“你想聽好話,讓他們滾進來說便是,聽到你起繭子為止。”

他說不出人話,但是老子有錢有勢啊,可以讓無數精英俯首稱臣,為你歌功頌德。

就這態度。

阮棠翻了個白眼,不和他計較,隻說:“沒看過也好,用不著提前補課,到時候直接看我怎麼演就是了。”

裴恙神情懨懨,似乎又想嘴賤說什麼‘一個消遣也配讓我補課’這類的話,但是話到嘴邊為了防止這作精又大鬨一場,吃虧的還是他,最後全咽了下去。

阮棠將翻譯完的劇本合上,起身,又敲了敲他的腦袋,說:“我還有事先走了,好好養傷,尤其是你的右肩膀,一百幅畫我還等著呢。”

裴恙:“……”

“你不覺得你這張嘴,不比我好到哪去嗎?”

作精冷酷的表示:“對付你,不需要柔情。”

她拿著本子離開,去了附近的西式餐廳。

由於這部歌舞劇的場麵著實很大,想在接下來半個月的時間內排練完畢簡直難如登天,所以她特意刪減了一些不必要的大場麵,但即便如此在選角上麵仍然是個大難題。

《芝加哥》並非是一人獨美的戲,女主角有兩位,一位是槍殺出軌丈夫的夜總會舞女維爾瑪,一位是槍殺愚弄她的情夫、且擁有一個明星夢的女孩洛克茜。

她選定了洛克茜這個角色,又特意從電影圈找了一個很有靈氣的女明星來扮演維爾瑪。

那位女星名叫鑫月,在淮州有著響當當的名氣,此時正坐在一家很有情調的西式餐廳內,她穿著時下流行的洋裝,頭頂的蕾絲帽遮住了半邊臉避免被認出來,一手撐著下頜正心不在焉的想著事情。

參與一所大學藝術學院組織的歌舞劇,以她的咖位對此是沒什麼興趣的,但是經紀人卻告訴她台下的貴客是裴爺,這個消息無疑是震撼的,甚至讓她非常錯愕。

裴爺,竟然會屈尊降貴看一出小小的歌舞劇?

也正是這個消息,讓她答應了學院拋來的橄欖枝,哪怕與她同台的女演員是學院內的一名女學生,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過即便是和院方約好了見麵事宜,她仍舊有些不敢相信,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

開門聲打斷了鑫月的思考,她下意識的抬起頭去,便見兩個馬仔推開餐廳的玻璃門,恭恭敬敬的將一個女孩請進來,那女孩穿著一件簡單的長裙,卻比旁人穿任何錦衣玉服都要美麗,精致的眉眼姣好的朱唇甚至是舉手抬足間的氣質,都瞬間讓全場暗淡失色。

包括鑫月。

她走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黑衣保鏢,腰間個個配槍,充滿了威懾力,令人不寒而栗,不用想都知道她的身份有多尊貴。

然而最令人驚奇的是,她竟然是朝鑫月的方向走過來的。

女孩坐在她的對麵,微微一笑,“鑫月小姐。”

鑫月有些手足無措,慌亂的點點頭,答道:“是的,我是鑫月,請問您是......您是院方嗎?”

她有些自慚形穢,和眼前的人相比,她身上的風情便仿佛是故意賣弄的做作,不僅不自然還反像是真品和贗品的差距。

“我是阮棠,今天約你來的人,洛克茜的扮演者。”阮棠笑了笑,朝侍者招招手,準備點餐。

這時餐廳老板匆匆的趕來,攔下了侍者,接過菜單與筆,殷勤的湊上來,點頭哈腰的稱呼:“裴夫人,歡迎您大駕光臨,菜單在這裡,有什麼需要您儘管提——”

裴夫人?!

鑫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女孩。

老板諂媚的態度與稱呼,再看這群持槍的保鏢,立刻令她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聯想,這部戲是排練給裴爺看的,他們喊她裴夫人,那她豈不是……

裴爺的正房夫人!

她看起來甚至不足二十歲,按照身份來講是一位藝術學院的舞蹈生,但是卻已經是整個淮州的頂端人物,裴爺心愛的女人,不是什麼活不過一個月的姨太太,她就是唯一的正房夫人,擱在這淮州,說是皇後也不為過!

這這這,這未免也太荒誕了!

她看著阮棠在點餐,輕描淡寫的動作帶著行雲流水的優雅,她周身那股貴氣是要經過漫長的時間培養出來的,那是鑫月接觸過的大人物們,都不曾有的氣質。

阮棠點完餐,將她的注意力拉回來,“鑫月小姐應該也清楚,我請你來,就是為了維爾瑪這個角色。”

“是,我知道。”

鑫月說起話來帶著自己無法控製的緊張,她撥了撥頭頂的蕾絲帽,磕磕絆絆的說:“為了您的邀約,我特意去查了相關資料,對......對《芝加哥》這部舞台劇也算有些了解。”

“那就好。”阮棠打量了一番她嫵媚的臉蛋,滿意的點點頭,說:“你的長相氣質與維爾瑪很接近,不用緊張,放鬆,接下來我們還有一段共事的時間,對於這個角色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鑫月呼出一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斟酌著開口,不解的問:“裴夫人,我隻是不太明白,您為什麼不自己來演這個角色呢?我、我的意思是,維爾瑪這個角色很符合您的美貌氣質,而且這個角色是一個......”

她擺弄了一下雙手,有些卡詞。

“受害者。”

阮棠為她補充,繼續說:“維爾瑪是一位舞女,與閨蜜是很好的搭檔,但是閨蜜卻背著她與她的丈夫上床,被她撞破了出軌的事情。憤怒的維爾瑪,拿起了槍殺死了她的丈夫,從而獲刑,最後在芝加哥最厲害的律師比爾的幫助下成功逃脫罪責,走出監獄。”

鑫月點頭。

阮棠道:“這個角色的確爭議較小,但是我更想去挑戰洛克茜。”

鑫月一怔,就見那位黑幫大佬的女人換了一個姿勢,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卻又仿佛帶著一股可怕的攻擊力。

阮棠說:“洛克茜,一個幻想可以成名的傻女孩,她嫁給了一個老實人丈夫卻不甘於平凡,然後出軌情夫墮入愛海,最後又因為情夫的欺騙將其槍殺——”

她做出一個開槍的動作,鑫月被嚇得一抖。

阮棠笑了笑,說:“但是你不覺得,這個角色很有意思嗎?”

有意思?

鑫月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說這種惡毒自私又貪婪的角色,會有什麼意思?

阮棠想的卻是,真善美角色有什麼意思,這樣一個洛克茜擺在裴恙麵前,她殺情夫又讓丈夫頂罪,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裴恙看了會是什麼心情?

她很期待呢。

選角很快便定了下來,而後便是緊鑼密鼓的排練階段,《芝加哥》內的幾個重要角色各有各的風采,想要演的入木三分,不僅要有靈氣,而且還必須夠努力。

轉眼間,便到了公演的時間。

歌舞劇作為新興事物,還是第一次在淮州上演,偌大的舞台上空空曠曠,下麵的觀眾席上卻坐滿了人,裴恙坐在貴賓席,身邊是重兵把守。

而角落裡,卻無人知道,原欽然也到了現場,等著看那作精的新花樣。

伴隨著音樂聲響起,《芝加哥》終於拉開了帷幕,它勁爆的尺度也讓人大吃一驚。

一位穿著火辣的美人在伴舞的簇擁下出現在舞台上,她跳著誇張而勾人的舞蹈,唱著動聽的歌曲,一瞬間便將整個舞台上的氣氛點燃。

有人喊她維爾瑪,這醉酒笙歌的奢靡場合中的舞女,今天本應該是她與搭檔一同演出,奇怪的是卻隻有她一個人出現,但即便如此她的舞蹈仍舊非常精彩。

鑫月扮演的維爾瑪,立刻便成為了全場焦點。

誰見過這種火辣的著裝,大膽而前衛,簡直刷新大家的世界觀,大家都盯著舞台眼都不眨一眼,唯獨裴恙懨懨的收回了視線,如果這時候采訪的到裴爺的話,大概會收獲一個字:

——醜。

裴爺對女人的皮囊分外嫌棄。

歌曲進入尾聲,所有人意猶未儘的時候,一列警察出現逮捕了這美麗妖嬈的舞女!

台下觀眾一片嘩然,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聽警察給出的罪名竟然是維爾瑪涉嫌謀殺親夫!

緊接著,不等大家反應過來,畫麵一轉,換上了另一組劇情。

穿著白色洋裙的女人與一位英俊的男人熱烈的糾纏在一起,那女人是如此的美麗,他們看起來是如此的親昵,抱在一起匆匆的離開了夜總會便朝家裡跑去,回去的時候還無意間驚擾了路人。

觀眾被她的甜美所吸引,有人則在好奇她與那男士的關係,但是沒有人舍得出聲議論,他們都忘了之前的維爾瑪,將所有的關注放在眼前的洛克茜身上。

裴恙的目光落在男演員摟抱著阮棠的手上,目光充滿了戾氣。

男演員似有感覺的抖了抖,隨後便被阮棠帶動著繼續入戲,將那股被狼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覺拋之腦後。

觀眾發現,這個女人叫洛克茜,被她拉上床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情夫,會知道這一點是因為兩個人在爭執中,洛克茜開槍殺了她的情夫。

美人與劊子手,這奇異的反差立刻令人倒抽一口冷氣。

原欽然舔了舔唇,眼中的目光越來越亮,他聽到旁邊的觀眾有人在罵毒婦,但是在他眼裡,這樣的阮棠才是最美麗的。

阮棠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欣賞期待。

殺了人的洛克茜坐在床上喘著粗氣,顯然還沒從怒氣中清醒過來,她很憤怒,她被情夫欺騙了,他根本沒有錢,隻是一個推銷員,完全不可能讓她成為大明星!

就在這時,洛克茜的丈夫回來了,一推開門,看到了就是這樣一幅畫麵,坐在床上握著槍的妻子,和地上的死屍,頓時呆住了。

在觀眾的視角中,這一轉折出現後,大家立刻看向阮棠,隻見她憤怒的神情在一瞬間轉為驚慌,然後化為柔弱,撲倒了丈夫的懷中,哭訴著自己的害怕,並將地上的情夫說成是企圖強.奸她的不法分子!

“嘶——”

觀眾席的眾人倒抽一口冷氣,這女人太會演了,簡直就是完美的詮釋了老祖宗留下的一句話:最毒婦人心。

原欽然眼中的光越來越亮。

裴恙看到這裡,把玩著扳指的動作一頓,神情漸漸微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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