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們當家太太的娘家,他自然知道,他隻是沒想過,遠在一兩千裡之外的榮國府,竟然會這麼快就派人過來!
他還以為,賈府的人就算會下江南,至少也是很久之後,說不定那時他們太太的靈柩都被老爺送回蘇州原籍安葬了。
不過老管家反應也快,判斷賈璉等人不大可能是騙子之後,立馬便露出喜色:“原來是璉二爺到了,老奴這便去通報老爺……”
顯然,管家是知道賈璉的名號的,隻是當麵卻認不得。
“且慢。”賈璉叫住老管家,麵上毫無即將見到親長的喜色,隻有滿眼的傷寂。
“先帶我去靈堂給姑母磕頭吧,之後晚輩再去拜見姑父。”
被賈璉的情緒所染,老管家也立馬掩去激動之色:“璉二爺說的是,請……”
……
林府私邸,南麵的一間偏廳內。
林如海看著麵前的十餘人,搖頭道:“眾位在此逼迫我也無用,此乃朝廷的意思,又豈是我可以私自駁回的。”
“我等不敢逼迫大人,隻是想請大人為我等做主,向朝廷陳明我等的難處……”
“是呀是呀,這‘捐輸’之事,實在是太難為人了,實在不行,我等再多繳些許稅銀也可啊,這捐輸之例不能開啊!”
“就是啊林大人,自從您做了巡鹽禦史之後,我等可都是全力支持的,每年的正課鹽稅,我們也都是一文不少,全部如數上交給您了,如今,您可不能無緣無故就撤了我等的鹽引啊……”
“我說了,並非要撤去你們的鹽引……”一番番的苦情牌,打的林如海十分心累。
正巧看見管家出現在廳側,便招手問他何事。
老管家附耳在其耳邊低語數句,令林如海麵露詫異之色,點點頭之後,轉身與廳內眾人道:“有些私事,失陪一下。”
回到書房,林如海方問:“確定是賈璉?”
老管家正色道:“回老爺的話,錯不了,確定是榮國府璉二爺無疑。”
林如海一如老管家之前的想法:“可是京畿之地相隔甚遠,縱使他們得到消息,也不該來的這麼快才是,難道是他恰巧在南邊?”
“誰說不是呢,老爺不知道,您讓老奴安排上京送信的人都還沒回來呢!”
確實,那林家送信的人哪裡知道賈府會立馬派人下揚州,還是走旱路?走旱路不說,還不坐馬車隻騎快馬?
這不坑人嘛!
林如海心內便就納罕,江南與京中兩地他走過不知幾遭,自知路途之遙,便是坐馬車南下也是要十餘日的功夫,更不用說坐船了。
“既如此,為何不把他帶來見我?”
“本來老奴也是要帶他來見老爺的,隻是璉二爺卻說,先祭奠太太要緊。
如今璉二爺正在靈堂誦念祭文呢,看那篇幅,一時半會隻怕還不能完。”
林如海便撫了撫下顎的胡須,點頭道:“也是了,他們家到底與彆家不同,行事更有一套體統和規矩。既如此,等他祭完了,便帶他到書房來見我。”
管家應是,又問:“那偏廳裡的那些人……”
“就說我身體不適,叫他們都各自回去吧。”
“是。”
管家立馬點頭,心知老爺也實在厭煩那些人了。
也是,本來太太去了之後老爺的精神就不太好,這些人倒好,一次次的來煩老爺,最是可惡!
轉身欲走,遲疑了半晌,又回頭。
“還有何事?”
“回老爺,埌少爺和垣少爺他們,又不知道往哪裡去了。早起在靈堂出現過一次,到現在還沒瞧見人影。”
林如海剛剛翻開書頁的手微微一頓,然後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