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次你既然幫了我的忙,我也說過我會酬謝你,自然不會食言。”
孫再人立馬笑道:“大人說笑了,能夠為大人效犬馬之勞,是小人的榮幸,豈敢索要報酬?再說,小人與甄老爺也算舊識,以前也承蒙關照,如今能夠為救出甄小姐儘到一份綿薄之力,也算是小人報了恩了。”
說著,他瞧了一眼已經新罩了一件毛絨大氅,卻一直低著頭,安安靜靜坐在賈璉懷裡的香菱,心下暗道:這下,她也算是苦儘甘來了!
賈璉將孫再人上下瞧了一遍,笑道:“你如今也算是在南京城紮穩了根基,將來更上一層樓,也未可知,我在此先恭喜你了。”
“小人不敢繆承大人讚譽……”
“隻是此一二年間,你卻還有一劫,彼時若不能安穩度過,隻怕難免飽受邊寒之苦。”
孫再人臉上的笑容還掛著,一時都僵住了,若非對麵是貴人,他都要開口啐人了,他娘的會不會說話?
忽然又想其此前種種之事,似乎賈璉身上當真不能以常理揣測,仿佛真有先見之明。
自己與他無恩怨,以他的身份,未必故意誆騙於我。
想通這一點,立馬更恭敬了,“還請大人多多指教!”
“天機未可泄露。我隻告訴你,屆時你若投門無路,不防至京中榮國府來尋我。”
隻要賈雨村這次複了官職,隻要他還是調任應天知府,就算沒有薛蟠一案,這孫再人的命運就避免不了。
賈雨村這樣的人,豈會容忍一個看見過自己最落魄模樣的卑賤之人待在他的身邊?
收拾他,不過是早晚之事。
至於讓孫再人去尋他,一則算是酬報他今日幫忙,二來,他見這小沙彌是個人才。
彆的不說,單憑他能夠在賈雨村上任之前,替賈雨村將薛蟠案的前後因果全部理清,還能將四大家族的根底全部摸透,就不是一個普通人能辦到的。
若他真心來投,賈璉倒是願意收入麾下。
正好,他身邊還缺少得力的人,唯有的幾個,也都是家裡的奴才。既是家裡的人,多少就會受賈赦、賈政等人的影響,所以,他正需要一些外麵的人替他效力。
賈璉一時起了收服之心,卻不知道正中孫再人下懷。
他雖然出身卑微,卻並不甘平凡!
他早已意識到,認識賈璉,是他人生中的一個大機緣。否則,他一個小小衙差,今日何德何能,能夠讓府尹大人親自與他交待話語?
他進應天府兩三年了,這還是第一次和府尹大人說上話呢,原因隻是因為府尹大人看見他居然認識京中榮國府的嫡長孫賈璉!
所以,他才甘願頂著寒風,也要在這國公府門前等候,就是為了再和賈璉見上個一麵,尋找機會。
這不,果然機會來了!
他當即跪下,對著賈璉就磕了頭,笑道:“既然大人說小人將來必有一劫,小人是深信不疑的。如今大人又這麼說,小人豈有不順著杆子往上爬的道理?
也不用等將來了,隻要大人願意,小人立馬立誓追隨大人左右,終生聽候大人的差遣!
想必以大人之威,小人隻要能夠跟在大人身邊,定能化去小人身上這微不足道的劫難!”
“你這小子忒滑頭了,你把我家二爺當什麼了,給你消災去難的和尚道士?”見賈璉和一個小衙差說的有來有回,趙勝等人本就嫉妒的很,此時見孫再人如此不要臉,自然出言嘲諷。
賈璉也很意外,“現在?你確定?”
賈璉可是知道,這小子好不容易在南京城站穩了根基,有了房子、老婆孩子還有穩定的工作。
這麼放得下,都不考慮一下就決定要跟著他進京?
“我可告訴你,你現在跟我到了京城,可不一定能夠受到什麼重用,未必比你在應天府過的舒坦。”
要說心內沒一點擔心是假的,但是孫再人卻深知不能表露出一點來,他當斷則斷的笑道:
“在這應天府舒坦是舒坦了,但是卻沒什麼前途,一輩子也就是個為人瞧不起的胥吏。
如今難得大人開恩願意收留小人,小人難道連這點見識都沒有?
待大人將來雄飛高舉之時,小的們自然也水漲船高,跟著大人享榮華富貴了。”
一旦做了胥吏,雖然可以混得溫飽,但是自己及子孫三代皆不準參加科考,也就是說三代之內都沒有機會翻身。正是看明白了這一點,孫再人早有心思擺脫這個身份,另謀出處。
孫再人這般果斷,再次令賈璉刮目,這樣的人,將來或許有大用。
因此笑道:“好,既如此,你從今以後便跟著我吧。不過我見你在這邊也是拖家帶口的,如此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安排這邊的事情,三個月後,你去京中找我。”
“多謝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