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賈璉將最後兩家世交府邸拜訪過後,便收整行囊,於第三日啟程回揚州。
兩日之後,來到揚州城外,賈璉卻並不進城,而是先去碼頭整備船隻。
這一次回揚州,他就不準備再耽誤時間,而是即時返京。
賈府派下來的船隻共有兩艘,都不是太大,賈璉計算了一下人員,發現略顯擁擠,所以又吩咐再去租兩艘小客船。
一艘單獨給賈雨村,另一艘用來分散賈府人員,讓大家行程舒適一些。
將船上的事情安排妥當,特彆是檢查黛玉起居的船艙無不當之處,賈璉便準備回去接黛玉。
至於香菱,就先放在船上了。小丫頭身子弱,經不得長時間的顛簸,所以從南京回來,賈璉專程為她雇了一輛馬車,也是因此,才多花了許多時間。
回到林府,賈璉就先來向林如海請辭。
“明兒就走,這麼急?”林如海聽賈璉說明日啟程回京,有些驚訝。
“姑父要是還想多留林妹妹住一日,那後日再出發也使得。”
聽賈璉這般說,林如海便看出賈璉是歸京心切了,又一想賈璉這一趟下江南,前前後後也花了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了,也就釋然。
“罷了,早一日晚一日也沒什麼分彆,既然你已決定明日返程,那就明日吧。”
林如海歎息著說道。賈璉等人這一去,將女兒也帶走了,這一下,他這裡,越發要冷清下來。
賈璉也看出林如海狀態不是很好,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勸道:“姑父為朝廷署理鹽政,自是責任重大,隻是小侄還是想要勸勸姑父,切莫太過於操勞,一切還當以身子為重。
萬一姑父操勞壞了身子,林妹妹又該有多傷心?所以姑父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林妹妹多想想才是。”
林如海自然也能看出賈璉的關心,且這份關心竟是難掩的真切,一時心中方感覺有些慰藉,便笑道:“你們不用太擔心我,我的身子我還是知道的,並沒有那麼糟。再者正如你所言‘*******’,我區區六尺之軀,又何足道哉。”
賈璉見林如海拿自己說過的話來回應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才好。
他難道告訴林如海,你老沒多少時間可活了,最多再有兩年,就要去向閻王爺報道?
他一時沒有回話,林如海反而笑了起來:“你出身名門,又正當年少,正該圖謀為國家效力。在家署理家業,孝敬長輩,雖也重要,但終歸不是大好男兒首當考慮的事。
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你此行回京之後,還該往仕途政務上多用些心思才好。”
林如海雖然覺得賈璉這樣的人,隻待在家裡管家實屬可惜,到底隻是妻族的子侄,不好訓教過甚,所以隻是淡淡的提了一句。
他也沒有告訴賈璉,他已經在給皇帝的謝恩奏疏當中有意的提及了他,也算是他作為長輩力所能及的提攜。
但是他也隻是創造了一個可能存在的機會,究竟是否能夠抓住,又是否能夠奔出前程,還得看賈璉自己。
……
浩蕩神京,巍巍紫禁。
帝宮深處,年近五十的寧康帝站立於寬大的龍案之後,持筆揮毫。
而在他麵前,大殿內十步之外,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年,正畏畏縮縮的跪在那裡,神色訕訕而不安。
“聽說,你們在演武場外麵鬥雞,你還把端王世子給打了?”
清談淡都沒有抬頭的問詢,越發令少年縮了縮肩,卻不得不趕忙回道:“回稟父皇,不是兒臣先動的手,是他先罵的兒臣,兒臣一時氣不過,才推了他兩下,誰知道他耍無賴,就躺在地上打滾……”
“祖宗修建的演武場,原是專門給你們走馬鬥雞用的。”寧康帝哼道。
見避重就輕的策略沒有達成,少年徹底慫了下來,伏首道:“兒臣知錯,請父皇責罰。”
上麵一時沒有了回應,就在少年抬眼去看的時候,又聽寧康帝道:“我聽說,你有一隻暹羅國來的雞,你還給他取名神威大將軍,可有此事?”
“不過是隨便取著玩的,當不得真……”
“好大的膽子!”
寧康帝麵上總算露出怒容,單手落在案上,發出不輕的震響。
“我朝定鼎以來,有數人得封‘神威將軍’封號,他們中,有的是開國功勳,有的是宿邊名將,這些人,都是我大魏的有功之臣。如今,你將一畜生冠以此號,還縱容旁人四處宣揚,置這些人的顏麵於何地,又置朝廷的顏麵於何地?”
見寧康帝發怒,少年連忙辯解:“父皇息怒,兒臣並無折辱功臣之意,實是一時不查,兒臣回去之後便改。”
“不必了!”
寧康帝冷冷的一擺手,喝道:“戴權。”
“老奴在。”
“你領一班禁衛,去四皇子府上,親眼看著將那畜生斬首。”
一聽寧康帝要殺他的神威大將軍,四皇子徹底急了,跪步上前討饒求情,企圖救自己的愛將一命。
隻換來一聲冷哼。
看著戴權已經退出了大殿,四皇子絕望的坐在地上。
“過來!”
四皇子依命上前,還是不敢直視寧康帝。
“回去之後,以此為題寫一篇策論,三日後交給朕,下去吧。”
看著寧康帝遞給自己一封禦筆,四皇子也顧不得多想,趕忙接過來。
見寧康帝已經坐下不再有理會他的意思,隻好垂頭喪氣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