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王熙鳳聽了卻會錯了意,罵了一句,忽湊近些低聲問道:“難道,你真做了?”
秦氏麵色大紅,近似惱怒道:“嬸子胡說,自,自是沒有的事,若有,我就立刻死了。”
王熙鳳訕訕閉了八卦之口,瞅著秦氏灑脫道:“那不就得了,既如此,你還怕什麼。下次再有人拿這個說事,你就叫人拿起來打殺了事。
你要是下不了手,你就叫我幫你,我倒要看看,有幾個不怕死的敢亂嚼舌根。”
秦氏看著王熙鳳對她如此真心,心裡未免更加有愧。
若是論心不論跡,她已經失德了,隻是這種話,即便是麵對王熙鳳,她也說不出口的。
因就此轉換話題:“聽婆婆說,二老爺已經向朝廷奏本,朝廷已經恩準璉二叔提前回京侍奉大老爺,也就是叔叔快要回來了嗎?”
王熙鳳果然被轉了注意力,麵上不由得就露出幾分由嘴角直到眉梢的喜色。
“是有這麼回事,不過到底多早晚能回來,還兩說呢。”
王熙鳳雖然無心表露,但是秦氏仍舊看的真切,麵色不由更加黯然,“叔叔和嬸嬸夫妻和睦,琴瑟和鳴,真叫人羨慕呢。”
王熙鳳聽了笑道:“什麼和睦,先時我們為了一點小事打的你死我活的時候,你還沒看見呢,你要是看見了,就不會說這話了。”
秦氏進門晚,隻是從旁人嘴裡聽說過一些,原以為不過是旁人胡謅,如今聽得果有其事的樣子,不由得就追問起來,鳳姐推不過,就隻能半真半假的與她說了些。
嬸嬸和侄媳二人說了好長時間的話,直到鳳姐兒看秦氏精神好多了,才分開出來。
領著婆子、丫鬟等人出了垂花門,往前走了百十步,將折向儀門的時候,忽然從旁邊竄出個大小子來,向前拱手就拜道:“請嫂子安。”
王熙鳳猛然見了,倒驚退了一步,隨即才看清來人,笑道:“這是瑞大爺不是。”
“嫂子連我也認不得了,不是我是誰。”
“不是不認得,猛然見了,不想到是你。大爺做什麼到這裡來?”
王熙鳳管理家宅,族中但凡有名有姓的人,她大概都記得。
此人乃是家學中代儒太爺的孫子,名喚賈瑞,年裡節間也有進來給賈母請安,鳳姐兒自然認得。
“珍大哥這裡叫我們支領東西,我就來了。”
賈瑞聽見王熙鳳問他話,早已興奮的手腳不知如何安放,說完過來的原因,就湊前笑道:“合該我與嫂子有緣,我剛剛走到這裡,不想嫂子就出來了,這不是有緣是什麼?”
一麵說,一麵不住的拿眼去覷王熙鳳。但見王熙鳳唇紅齒白,眉目如畫,渾身上下散發著風流迷人的氣息,隻覺得心都要酥了。
王熙鳳是個極聰明的人,見他這個光景,心裡如何猜不到他的意思,一時倒嘔得半死。
因故意含笑看著賈瑞,說:“怨不得你哥哥時常提你,說你很好,如今見了,聽你說話,倒確實不差。隻不過我今兒不得空,得閒了再與你說吧。”
王熙鳳本不欲理會這樣的人,說完就要走,誰知賈瑞似乎隻因為多聽她說了兩句話,就色授魂與了。見她要走,下意識的就擋在前麵,覥著臉說道:“嫂子既這麼說,我倒是想要常進去和嫂子說話,隻是怕嫂子年輕,不肯見人……”
王熙鳳心內早冷下來,隻是一則後頭有丫鬟婆子,不便發作,二則也不想平白叫這畜生調戲了去。因此臉上更帶幾分笑意,道:
“都是一家子骨肉,說什麼年輕不年輕的話,要來你隻管來。
好了,既是珍大爺叫你們領東西,那你快去吧,仔細去晚了,他們把東西都領完了。”
賈瑞聽鳳姐兒竟答應了,心中早已喜不自勝,再沒有想到今日是個奇遇!
又怕糾纏久了惹王熙鳳不高興,才聽話的往那邊大院去,終究不舍,一麵走一麵回頭看。
見王熙鳳也站在原地看著他,隻覺得幸福來的如此突然,木著身子好半天才走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