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忽之間,昭陽公主似乎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如此迷戀眼前的這個男人。
灑然一笑間,她走下木廊,來至賈璉的跟前。
待賈璉收劍之後,方拈起衣袖,仰首為賈璉擦拭汗珠。
分明愛潔的她,麵對心上人身上撒發出來的,夾雜著絲絲汗味的灼熱氣浪,非但沒有不適,反而不由自主的將身子更貼近一些。
回首間,看賈璉低頭凝視她,她眨了眨眼,便撲哧一聲笑了,然後眼神示意後方閣樓。
賈璉循著看去,卻是閣樓上農戶家一雙小女,微探著頭在上麵。察覺他們的目光,趕忙縮走了身影。
昭陽公主戲謔道:“二郎的美貌果然舉世無雙,幸好生做男兒身,若是女子,倒不知道要傾倒世間多少男兒。”
“也幸好是生做男人,否則,豈不是要眼睜睜看著我們美麗又尊貴的公主殿下,投入彆的男人的懷抱?”
白了賈璉一眼,昭陽公主正欲嬌嗔賈璉就是說的好聽,之前還不是對她愛答不理的。
察覺可能會煞風景而沒有訴諸於口,隻抬起另一隻袖子,替賈璉擦拭額頭上冒出的第二波細汗。
“二郎何用這般辛苦的練習武藝?
豈不知刀兵無眼,即便是再高明的劍客,也難免有失手的時候。
以二郎的身份,即便領兵建功,居於帷幄之間足以。
此番是青染拖累了二郎,但是從今往後,青染並不希望,二郎會有第二次陷入這樣危險境地的時候。”
在沒有被賈璉接受之前,昭陽公主並不懼怕危險,甚至也不怕將賈璉拖入危險之中。
因為那樣,可能會有更多的機會,與賈璉產生更多的交集。
事實也如她所料,若非她堅持讓賈璉送她和親,隻怕她和賈璉的緣分,在她離開京城的一瞬間,就徹底斬斷。
若非她堅持親身誘敵,賈璉又豈會孤軍前來救她,從而陷入包圍之中,與她一起流浪胡天?
沒有這些,就沒有今日之郎情妾意!
雖然她知道哪怕到現在,賈璉對於接受她可能內心都還會有一些顧慮,但是對她而言,這是苦儘甘來一般,無法用利益來衡量的滿足。
她成功了。
賈璉接受了她,並帶給她情愛的美好。
立場轉變的她,自然不會想要賈璉再次陷入危險之中。
賈璉明白昭陽公主是怕他逞匹夫之勇,因此解釋道:“即便是居於帷幄之中,一個有膽魄,有威勢,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成為將士們拖累的將軍,都比一個文弱書生,更能讓將士們信服。”
雖然賈璉並沒有解釋太多,但是僅從賈璉的語態中,昭陽公主就明白了賈璉的意誌,
那是,堅定的,不留餘地的一條為將、為帥之路。
昭陽公主不由得反問:“莫非,建立堪比先祖的功業,對二郎真的這麼重要,比,一切都重要麼……”
看著微蹙著娥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昭陽公主,賈璉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坦率的說道:“若無萬丈功名,又豈配享這千秋之福。”
昭陽公主愣住了。
千秋之福,說的是她麼?
刹那間,一種被絕對重視,絕對堅守的感覺湧上心間,令昭陽公主這樣心智過人的女子,都不由得有些癡住了。
是呀,雖然她不在意沒有名分的跟著賈璉,但是,世俗的力量,足以摧毀二人的所有堅守。
隻有賈璉成為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存在,擁有無上的權力,這種來至世俗的力量,才會被平衡、消磨,乃至毀滅。
想清楚這一點,原本還不太習慣被賈璉摸頭的她,也順從一般的將頭放低,卻忽然又抬起來,正色道:“萬丈功名,青染助二郎來取!”
昭陽公主的眼中,閃過絕對堅定的神色。
看著如此認真的女子,饒是賈璉也不禁心裡浮現出暖意。
他拉近昭陽公主的螓首,微笑道:“青染可嫌棄?”
迎著賈璉的目光,昭陽公主幾乎一瞬間便明白賈璉是問她可嫌棄他身上的味道。
她沒有說話,隻是抬起放在賈璉腰上的雙手,環住賈璉的脖子,將賈璉的頭拉低些,然後奮力的獻上熱吻……
一對肆意奔放的情侶,不知收斂的舉動,也不知道為那樓閣之上的一雙胡人少女,帶來多麼強烈的視覺衝擊和一生難忘的啟蒙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