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賈寶玉又想起秦鐘,便拉著柳湘蓮的手,追問道:“對了柳二哥,你此番入京,可看到秦鐘了?”
柳湘蓮點點頭。說起來,他還是先與秦鐘結識,然後才認識賈寶玉的。
畢竟,當初他之所以與賈家一乾人往來,還是寧國府賈珍父子慕其名,花重金請他過府排演過幾次戲文。因見那賈蓉內弟秦鐘人品模樣不凡,也不是一般紈絝俗流,因此頗有幾分交情。
“小鐘兒他如何了?”
柳湘蓮看賈寶玉有些激動,有些意外。以賈府和秦家的關係,論理賈寶玉和秦鐘兩個極易見麵的,緣何賈寶玉卻一副許久未見,很是關切的模樣?
賴尚榮見狀便隱晦的解釋了一句:“因為一些原因,家裡的老太太,不許寶叔和秦鐘往來,所以寶叔才會如此。”
柳湘蓮也聽出此中必有隱秘,也不便深究,因說道:“他並無什麼異常,隻是看起來比以前還要消瘦一些。”
“害,我就知道,他那樣嬌弱的身子,如何經得起旁人的荼毒,萬幸他病好了。”
賈寶玉自然知道,秦鐘自智能兒那件事之後,回去不但挨了秦邦業一頓好打,而且還病倒了。
先時他還瞞著賈母等人去偷見,隻是秦鐘並不甚理他,秦邦業也不歡迎他,心灰意冷之下,也就不再去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們幾個背著我躲在這裡吃體己酒!”
正在賈寶玉幾個儘興之時,忽聞得房門彭的一聲大開,賈寶玉大吃一驚,一時還以為賈政尋來了。
待聽得聲音,才知道是薛蟠。
“薛大哥來了,請坐。”
薛蟠肥都都的身子竄進屋裡,一雙略小的眼睛賊兮兮的轉著,目光落在邊上的柳湘蓮身上,頓時泛起異彩。
柳湘蓮雖然不甚喜,卻也有禮的拱了拱手。
“這位便是柳二郎吧,早就久仰你的大名,隻是一直未曾得見。今日能在這兒見到你,真是我三生有幸啊”
薛蟠根本不在意賴尚榮和賈寶玉二人,上前便欲拉柳湘蓮的手,敘敘衷腸。
卻被柳湘蓮不動聲色的躲開,薛蟠也不在意,反而掃了一眼席麵,自來熟的招呼著眾人坐下。
賴尚榮自然不敢得罪薛蟠,賈寶玉看在寶釵的麵上,一向也敷衍著薛蟠。柳湘蓮見賈寶玉二人的態度,也知道薛蟠身份應該不俗,也不便得罪。
但是重新入席之後,他就發現薛蟠看他的眼神十分邪惡,甚至還屢次伸手欲圖占他便宜,柳湘蓮心中便十分不快。
賴尚榮瞧見了,在薛蟠想要上臉的時候,忙拉住,笑說道:“薛大叔吃醉了。”
“胡說,今兒才吃了多少點,我才沒醉……隻不過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哈哈哈……”
薛蟠做出自認為最有魅力的,放浪形骸的形狀,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柳湘蓮。
卻不怪他如此。
原來薛蟠從入京之後,就在賈府聽說過柳湘蓮的名號,隻是湊巧都沒有碰見。
今日無聊,聽說榮國府擺戲,也就過來瞧瞧,沒想到就看見了上台客串戲文的柳湘蓮。
因柳湘蓮“名聲在外”,且今日見其果然客串的都是“生旦風月戲文”,便以為柳湘蓮也是如他之前見過的那般伶人一流。
似這般人品模樣絕佳的伶人嘛,通常都是權貴人物們的玩物,深諳風月之道。
薛蟠這可不是武斷,不然好端端的三個大男人,青天白日為何關在屋裡吃酒?
還不是,賈寶玉和賴尚榮兩個,背著他吃獨食!
如今既然被他找見了,自然不會丟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