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則是讓林有全留下慢慢清點。
至於林家的代理族長,最後賈璉還是讓林家唯一的秀才公林鴻擔任,這也是林家族老們最後妥協的結果。
沒辦法,一個有著秀才功名的人,在落魄寒門,還是很有地位的。隻看賈家族學的老太爺賈代儒,身上隻有一個童聲的功名,就坐鎮族學很多年了。
雖然隻是教導一群不成器的孩童,但是足以見得,一個功名對普通人的重要性。
在這個時代,隻要身上有個功名,至少是餓不死的。甚至隻要善於鑽營一些,比如辦個私塾教教書之類的,說不定還能發個財。
反正賈璉覺得,這個時代,讀書的代價很昂貴。想要讀書都得給先生孝敬束脩,也可以稱之為見麵禮,低了人家都不肯教。
至於賈代儒一家為什麼還那麼窮……
一則窮不窮看和誰比,和榮國府比,賈代儒家肯定是窮。但是可平民百姓比,賈代儒就富裕了。
他家再怎麼說,還是有幾個仆人的,宅子也是京城獨棟的大院子。
二一個,賈家家學存在的意義,就是讓賈家八房子弟中,讀不起書的子弟能夠有免費的學上。
所以,賈家家學裡麵的子弟,大多都不用給學費,而是族中統一供給物資。或許也正是如此,族學中那些賈家子弟,才不珍惜讀書的機會,因為反正家裡沒花錢。
所以,賈代儒在家學的學生身上賺不到多少錢,倒是那些沾親帶故混進家學的,能夠撈點油水。
比如秦鐘在賈寶玉的要求下,去賈家家學讀書,而秦鐘之父秦邦業當即叫人封了紋銀二十四兩作為見麵禮送到賈代儒家,還擔心會不會給的少了讓人笑話……
二十四兩銀子,足夠普通五口之家過一年,卻隻能為一個孩子拜一個並沒有多大才學的人做老師。所以,這個時代讀不起書,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雖然讓林鴻做了代理族長,但是對於林家祖產,卻是遵照林如海的遺命,讓幾位族老分管。
還有林家祖宅賈璉也無意給林鴻一家居住,而是讓林有全辦完事情之後,就封存起來,隻留下幾個仆人做做平常的打掃維護。
他覺得林鴻一家人家風不行,不想讓他們禍禍自己兒子的家。
沿著大運河北上,由運河與長江的交彙,進入長江,駛向金陵。
金陵城,賈家的舊宅。
作為開國功勳寧榮二公建造的家宅,其恢弘大氣,富麗莊嚴不是彆家可比的。
走在其中,能夠真切的感受到賈家的底蘊。
“奴才聽說侯爺要過來,已經將正院內所有的屋子都打掃乾淨了,侯爺和林姑娘先看看,想要住哪兒都行。”
鴛鴦之父金彩,這些年一直都在金陵看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鴛鴦之故,賈璉對這小老頭印象不錯。
是個忠於本分之人。
因為本來就是自家,賈璉當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正屋,讓黛玉住在偏院。
從黛玉屋裡回來,發現香菱一個人坐在屋裡發呆,賈璉走上前去,坐在她身邊,笑道:“在想什麼呢?”
香菱回頭趕忙要起身,被賈璉拉到近前,也就乖巧的站住了。
“在想你母親嗎?”
“嗯……”
香菱點點頭,麵上神色罕見的複雜。有幾分向往,也有幾分擔憂和彷徨。
或許,對於從小就失去親人的她來說,娘親這個詞,對她太陌生了。
若非是賈璉告訴她已經找到她母親,她隻怕都不願意相信。
“等明兒一早,我們就去府衙,到時候你母親要是到了金陵城,你就可以見到她了。
今兒太晚了,不好去府衙拜訪的。”
“嗯嗯,我明白的。”
香菱怕賈璉誤會,連忙擺手。她其實並沒有旁人想象中那麼急切的想要見到母親封氏,畢竟她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又何用急在一天?
“二爺和林姑娘各地奔波勞累,林姑娘身子又那麼弱,自然要好好休息一晚才好,不用著急的。
倒是二爺對我這麼好,還幫我找到娘親,我都不知道如何報答二爺才好。”
“報答?”
容貌絕對上乘的乖乖俏侍女杵在麵前,賈璉習慣性的不正經起來,“跟著我這麼多年,你不是一直都在報答我麼,比晴雯那小妮子做的好多了,你忘了?”
香菱聞言,臉蛋不由得飛起一朵紅雲,竟點點頭,表示了認可。
賈璉見狀不由得哈哈一笑。他這一對兒俏俾,除了都天生麗質之外,而且一個比一個有趣。
一個張揚舞爪,性格刁鑽潑辣。一個恰恰相反,乖巧嫻靜,性子慢吞吞的,好多時候,還呆萌的過分。
因一把將之嬌軀揉在懷裡,笑著感慨:“所以,不是我對你好,而是你對我好,明白嗎?
不過,我倒是真有一點擔心。”
“什麼?”
“你說你這樣聽話,這樣的好,萬一你母親見到你之後,不想讓你在我身邊做個丫鬟,受委屈,那我不是損失大了?這麼多年,我可是早就習慣有你這個小丫頭待在身邊了,要是你走了,我可要傷心好久呢。”
香菱聞言,頓時急了。她連忙脫出賈璉的懷抱,十分焦急的道:“不會的不會的,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二爺的,永遠不會!”
偏偏越是這麼呆呆的丫頭,認真起來的模樣和話語,最讓人動容和破防。
賈璉原本是打趣她,見狀都不免認真起來,問道:“那若是你娘親一定要你跟著她走呢?”
香菱的臉蛋頓時糾結成一團,顯然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迎著賈璉的目光,她很快便想出了答桉。
“我娘親要是真的想要讓我跟她走,我會告訴她,二爺這些年對我很好很好,二爺也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人,除了二爺這裡,我哪兒都不去。除非二爺要攆我走,否則,我哪兒都不去,不去……”
或許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太難了,說著說著,小丫頭就忍不住哭了。
賈璉才知道自己造了孽。
小丫頭好不容易有機會見到母親,自己還給她出這樣的難題。暗暗給自己一個耳光,賈璉捧著小丫頭的臉蛋,看她晶瑩玉潤,嬌嫩的彷若能掐出水來的小臉上掛著的淚滴,便用舌尖輕輕給她拭去,並連聲安慰。
賈璉如此親昵的舉動,自然是讓香菱傷心改為羞怯,很快就撲在賈璉懷裡,彼此享受了一番溫存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