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妙無情地戳穿她:“少來,你前年嫌棄人家印度卷餅的辣醬不正宗,非要自己蘸老乾媽,去年吐槽韓國泡菜沒你老家辣白菜好吃,差點被人留學生圍毆。”
她說完就要扭頭出門,卻被舍友一把抱住了大腿:“殷妙!妙姐!江湖救急啊!你明天不就走了麼,今天是最後的機會,我答應人家要把你帶過去的!”
殷妙巧妙地抓住重點:“人家是誰?”
舍友支支吾吾:“就法語係……段一鳴學長。”
“他給你什麼好處了?”
“……美食街會員卡,打五折。”
“你就為了張五折卡把我賣了?”
殷妙越想越生氣:“不行,這卡得平分!”
好說歹說,她還是被拖著去了文化廣場。
殷妙長相清純,眼神無辜,從小到大都討男生喜歡,大一入學就不乏各路追求者,然而她統統以“沉迷學習,無心戀愛”為理由,拒絕了所有向她示好的男生。
但總有那麼幾朵頑強的爛桃花,怎麼斬也斬不斷。
例如段一鳴。
華外一年一度的國際文(mei) 化(shi)節進行得如火如荼。
來自各個國家的留學生支起小攤,現場宣傳家鄉美食。濃湯、烘焙、卷餅香味充斥著整個廣場,更有穿著民族傳統服飾載歌載舞的漂亮異域麵孔,向路過的學生們派發紀念品。
殷妙被烏克蘭的小姐姐投喂了薩洛麵包,還趁亂被捏了好幾下臉。
舍友迎著擁擠的人潮,把她推到一個圍了好幾圈人的攤位前。
殷妙擠到內圈才發現,這根本不是攤位,而是一個浮誇的告白場地。
上千朵藍色妖姬被擺成一個巨大的心型,明明是大白天,心型外麵還騷包地點了圈香薰蠟燭,那位追求她兩年的法語係學長段一鳴坐在花心中間,抱著吉他翹首以待。
看到她過來,周圍立刻有人帶頭起哄。
段一鳴一個響指,音樂響起,他深情款款地彈奏了一首五月天的《溫柔》。
一曲完畢,他壓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後高聲喊道:“殷妙,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吃瓜群眾看好戲似地擂鼓呐喊:“答應他!答應他!”
殷妙沒說話,掏啊掏,終於從兜裡摸出五塊錢,小心翼翼地放到他麵前。
段一鳴被她氣笑了:“不是,你當我賣藝呢?我在跟你告白。”
殷妙歎了口氣,重複一遍兩年來她曾說過無數次的話:“學長,我不喜歡你。”
“我都追你兩年了,你喜歡我一下很難嗎?”
“我明天就去德國了。”
“這麼巧,我明年去法國讀研,不就相當於跨省麼,到時我來找你啊。”
殷妙狠狠心,沉痛地拒絕:“學長,你死心吧,我不會喜歡你的。”
段一鳴挑眉:“你給我個死心的理由。”
“我不喜歡男的。”
“這種借口,你覺得我會信?”
“真的,”殷妙十分鎮定地一把扯過自己的舍友,“我喜歡小姐姐,我喜歡她。”
舍友被兩人的針鋒相對嚇成了鵪鶉,縮著腦袋一句話不敢說。
周圍人也被她的公開出櫃驚掉下巴。
段一鳴先是笑,笑著笑著麵色冷了下來。
“你認真的?”
“嗯。”
“行,我知道了。”他把吉他塞進背包,指揮同學開始趕人。
“今天就到這,大家都散了吧,這些花隨便拿。”
他沒再糾纏,背上吉他包插著褲兜走了。
室友小聲念叨:“你說他信了嗎?”
殷妙無所謂:“管他信不信,反正我明天就走了。”
“你乾嗎不接受學長啊?他人挺好的,還為你做了這麼多。”室友忍不住為段一鳴抱不平。
殷妙抬頭望天,一臉深奧。
“我不喜歡的人,他做什麼我都不會喜歡;我喜歡的人,他什麼都不做我也喜歡。”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啊?”
她喜歡什麼樣的?
腦海中不知怎的閃過紀錄片裡的某一幕。
頭戴鐵盔的重裝騎士全身鎧甲,眼神堅毅,舉起長劍立於胸前宣誓效忠。
忠誠,守貞,堅定。
“得遇到才知道吧。”
隔天,華國機場。
殷妙美滋滋地看向手裡的機票——俄羅斯航空,聯程票。
她將經過18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在莫斯科謝列梅捷沃機場轉一次機,然後抵達德國法蘭克福。
她可是精挑細選才選中戰鬥民族俄羅斯航空的。
當然不是因為便宜啦!
而是想體驗一下傳說中狂風暴雨準時起飛,落地全機組鼓掌的名場麵。
是男子漢,就要飛俄羅斯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