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妙回過頭,揚起淡淡的笑容:“是真的啊。”
“不止他說的那些,還有醫生、律師、銀行經理……我交過很多很多男朋友,怎麼,你有興趣想聽他們的故事?那你可得有心理準備,我怕一時半會的講不完。”
路德維希的眼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
“你沒必要為了氣我……我以為,你不是這樣的人。”
“嗬嗬,”殷妙發自內心地笑出聲,笑得不可自抑,“你以為?可是當初你不就是這麼以為的嗎?怎麼過了幾年,反而聽不得這些了?”
她一步步靠近路德維希,終於在極近的距離停下,仰起頭看他,眼神裡的嘲諷昭然若揭。
“你以為我會吊死在一棵樹上?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路德維希,六年前我們就已經分手了,我交多少男朋友,談幾次戀愛,和彆的男人吃飯約會哪怕是睡覺滾床單,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是我什麼人啊?你有什麼理由生氣?”
她憑借一腔孤勇和他對視,卻在那雙明顯受傷的深綠眼眸注視下節節敗退,狼狽移開目光。
轉而盯著喉結上那顆小痣。
——像以前的無數次一樣,隻是心境再也不同。
“裝出這副情深不壽的樣子給誰看呢?覺得我態度不好在欺負你?可你也不想想,當初你做得那些事,說得那些話比今天過分百倍千倍,你覺得是可以這樣輕易抹去的嗎?”
殷妙後退一步,下定決心準備離開。
路德維希拉住她的胳膊。
“對不起。”
時隔多年,她終於得到他的一句道歉。
可是,已經太晚了。
殷妙緩慢地從他掌心裡抽出胳膊。
“不用道歉,我隻有一個要求。”
“滾吧,離我的世界遠一點。”
她決絕地扭頭走遠。
這一次,路德維希沒再追上來。
*
回去的車上,隻有殷妙和錢飛兩個人。
路德維希臨時有事先行離開,米婭則繼續留在滬市配合項目進度。
錢飛目視前方,眼角偷偷覷著殷妙的臉色:“老大,你說你好不容易來一次迪士尼樂園,就在那愛麗絲夢遊仙境迷宮裡呆了整整一下午,不覺得無聊啊?”
殷妙回嗆:“你管我?”
因為不想再見到路德維希,她在迷宮裡麵漫無目的地走了大半天。
直到接到米婭電話,說路德維希有事先走才敢出來。
錢飛八卦道:“我就是覺得這不像你平時的作風,你是不是之前就認識勒威那大帥哥啊?”
殷妙揪住他的耳朵:“錢飛,是安濟對你不好嗎?所以你才要轉行去當八婆?”
“哎呦疼疼疼!我不問了還不行嗎?老大~老大我錯了~我去,我要告訴小姨你欺負我!”
殷妙悻悻地放手。
錢飛是殷妙的表弟,親的。
他從小就機靈會來事,平時在外頭喊殷妙要麼“殷總”,要麼“老大”,裝得就跟公司裡普通的上下級一樣,從來沒透露和她的半點親戚關係。當年殷妙創業初期,急缺幫手,正好錢飛畢業賦閒在家,便自告奮勇先幫她乾一陣,沒想到一乾就乾了好幾年,最後索性就不走了。
兩人的關係,安濟裡隻有林錦書知道,所以才經常欺負逗弄錢飛,就是知道他跑不了。
換做彆的陌生的男人,殷妙也不會毫無防備地放在身邊這麼久。
甚至連出差開房這種私事都讓對方去做。
車內重新安靜下來。
殷妙回想起路德維希的眼神,心裡沒有一絲報複的快感。
她從未見過他這般痛楚失落的神色,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酷酷不可一世的,平時雖然不愛說話顯得有些冷漠,但談起哲學來眼神卻會發光,整個人神采奕奕。
如今卻連最愛的哲學都放棄了。
算了,殷妙心裡輕歎一口氣,這次彆後,應該也不會再有機會見麵了。
錢飛揉揉發紅的耳朵,賊心不死地打探消息:“那個,還不是因為你在家裡很少提起德國那幾年的經曆麼,剛剛看你和他眉來眼去,我才好奇的,你們到底什麼關係啊?”
“……我以前追過他。”
“我的天呐,我的天呐!你竟然會主動追人?”
“那時候年輕,沒見過世麵。”
錢飛自以為看破真相,麵帶得色地振振有詞。
“哦我知道了,所以你是為了他才學得翻譯啊?為了更好地勾搭……呃溝、溝通。”
殷妙白了他一眼:“那倒不是。”
“那是為什麼啊?”
“你很無聊?”
“就是路上無聊啊,你跟我說嘛,我保證不告訴彆人,而且你一開始不是學日耳曼文學的麼,怎麼突然轉到翻譯了?”
殷妙支著下巴看向窗外,似乎不勝其煩,良久才輕輕地說:“因為泳裝。”
錢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