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他們隻吵過一次架。……(1 / 2)

和哲學家談戀愛 沁杳 10173 字 4個月前

殷妙循著聲音回頭。

目光再次定格在那人臉上, 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

對上她略顯迷惘的表情,男人含著笑意緩緩開口:“看來是我變化太大,你認不出來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 眼角會有兩道彎彎的細紋,但卻一點也不顯得老氣,反有種如少年般不含任何雜質的純粹。殷妙刹那間靈感觸動,腦海中某個畫麵一閃即逝, 豁然開朗地將他和記憶裡抱著吉他的執著男孩畫上等號。

“段一鳴。”

她準確無誤地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男人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 醇厚的嗓音裡透出幾分暢懷。

“是我。”

——段一鳴。

殷妙還在華外學的時候,高翻學院法語係的學長。

這位學長在新生軍訓隊伍裡對她一見鐘情, 之後就開始瘋狂追求她。

送早點、買零食、幫打熱水、請舍友吃飯……甚至在她出國前夕搞了一場轟轟烈烈的玫瑰告白。

年輕無畏的男孩坐在滿地鮮花和蠟燭中間,深情款款地用吉他為她彈唱《溫柔》, 在幾千名觀眾的注目禮喊出真摯熱烈的告白:“殷妙, 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莫道年少不深情。

時的殷妙輕輕鬆鬆就說出拒絕, 但在很久以後,她終於能夠理解段一鳴的心情。

在全心全意地追求一個人, 又一次次被推開後, 她才明白無法得到回應的堅持有多麼寶貴。

殷妙心口微澀, 淺笑著和段一鳴打招呼:“好久不見。”

段一鳴點點頭,對身邊的人低聲吩咐:“我說點事, 你們先進去。”

“好的,參讚。”其他人恭恭敬敬地應道。

米婭看到眼前情形,明白這兩人是要敘舊, 也識趣地提出告退。

“老大,那我先進去等你。”

周圍人瞬間散去,殷妙和段一鳴相視兩秒, 雙雙會心一笑。

是遇見舊人的欣喜,卻也含著不甚熟絡的生疏,隻好用微笑緩解彼此的尷尬。

段一鳴麵帶感慨:“這麼多年,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沒變?還跟大一剛入校那會一模一樣。”

殷妙笑道:“你變化倒是挺大啊,我差點都沒認出來,你這膚色……還有你這胡子?”

段一鳴聞言摸了摸臉頰:“害,這幾年在非洲曬糙了,我本來也不耐曬,現在徹底白不回去了。”

他打量著殷妙利落的裝束,挑了挑眉:“你這一身,現在是在做同傳?”

“嗯,”殷妙點頭,“在國外學了翻譯,現在靠老本行混口飯吃,你可就厲害了,剛剛我可是聽人喊你參讚呢,段參讚,真沒想到你會成為外交官啊!”

段一鳴爽朗地笑道:“彆說你了,我自己也沒想到,不過學語言的,這不就是最高理想麼?”

殷妙雙手搭在護欄上,望向窗外,眼裡是淡淡的懷念。

“時間過得真快啊,算起來我出國那一年咱們就沒再見過麵,快八年了吧?”

段一鳴聽到這裡,不動聲色地瞄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

“你這次是回來了?”

“沒有,剛從喀麥隆輪換回來,還不知道調去哪呢,可能歐洲,可能南美,也可能還在非洲。”

從決心投身於外交事業的那一天起,段一鳴就做好放棄部分個人利益的準備,且從未感到後悔。

“那你家裡……怎麼樣?”

段一鳴麵帶惆悵地歎息:“都說成家立業,我正好反過來了,這把年紀還沒成家呢。不過這樣也好,人家好好的姑娘,跟著我東奔西走,滿世界亂轉吃苦,也不是個事,過兩年再看看吧。”

他閉口不談曾經追求過殷妙的那段往事,隻像老朋友一樣敘舊,免得兩人尷尬。

隔著長長久久的歲月,時間早已磨平一切,也教會了成年人學會放下。

如今的段一鳴,身上沉澱了飽經曆練的滄桑氣質,和初那個肆意妄為的少年相去甚遠。

談起這個略顯遺憾的題,兩人一時陷入沉默。

身後的側門突然被拉開,路德維希從樓梯間上來,出現在他們麵前。

看到殷妙靠著窗戶在和人說,他腳頓了頓,還是迎了去。

將一袋三明治塞到她手裡,他低聲叮囑:“早餐,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沒吃飯吧?”

包裝袋還是溫熱的,他今天瑣事纏身,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備的。

殷妙接過後,輕輕道了聲謝謝。

路德維希不放心地又說了一遍:“記得吃,我先去了,有事找我。”

臨走,他客氣地對著段一鳴點了點頭。

路德維希之繞著會場找了一圈,現在卻好像真的隻是來送個早餐。

他說完這幾句話就轉身離開,沒有任何其他表示。

段一鳴卻眯起眼睛,定定望向他離去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他表情釋然地笑了笑。

“你們還在一起呢?”

“什麼?”殷妙訝然地抬頭。

段一鳴向樓梯間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不是,你誤會了。”

段一鳴右手拇指和食指輕微揉搓,是個想抽煙的姿勢。

“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早就想開了。”

“他是叫路德維希吧?長得那麼招眼,我的記憶力還沒退化,應該錯不了。”

“殷妙,兩個人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彆輕易就說放棄。”

“……你在說什麼?”殷妙怔怔地問。

段一鳴轉頭看了她一眼,聲音裡滿是悵然和唏噓。

“還記得我那時候說過,德國和法國不就相當於跨省嗎,我一定會去找你。”

“……我確實去找你了。”

“你知道的,我德語說得相當一般,到海德堡以後求爺爺告奶奶地打聽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找到學生宿舍……可惜啊,去的日子太不湊巧,正好撞你和你男朋友吵架。”

“我時心裡還盼著,吵架好啊,我巴不得你倆趕緊分手呢,我好趁虛入,從天降給你個驚喜,然後奪得芳心歸,結果你頭也不回地跑進宿舍,我連喊你的機會都沒有。”

“你那男朋友也挺奇怪啊,我看樣子是他惹你生氣的,可你跑了也不追,就在後麵偷偷跟著你,跟木樁子似的在樓一個人站著,也不道歉也不走人,完全不知道他想乾嗎。”

“我本來等著看他笑呢,結果哥們竟然在底站了整整一晚,到早上五六點才走……”

“後來我就想,完了完了,沒機會了。”

“這人這麼拗還這麼瘋,你就算和他分手,恐怕也不會喜歡上我了。”

段一鳴說到這裡,忽然停了好久。

其實他沒說的是,那天晚路德維希的確守了一晚,可他同樣也熬了一晚。

真正讓他放棄的並不是路德維希的執拗,是殷妙後看向對方的眼神。

——她從來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