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2)

和哲學家談戀愛 沁杳 9840 字 4個月前

蔡允澤肩寬腿長, 氣宇軒昂,邁著不疾不徐的腳步進來時,沙發上幾個東倒西歪的年輕人不由自主地正了正坐姿, 抬頭挺胸,拚命展現出朝氣蓬勃的情態。

原因無他, 在蔡律師這樣自律克己的人麵前, 沒人敢輕易放肆。

要是他們剛剛懶散懈怠的模樣被他清泠泠的眼睛瞥上一眼, 就算什麼都不說, 被看的人也會莫名心虛氣短,整個人跟掉進井水裡似的哇涼哇涼。

蔡允澤在他們臉上掃了一圈,神色淡淡:“不是出來團建放鬆的麼, 怎麼一個個都這麼沒精神?”

年輕的男生撓著頭憨憨解釋:“蔡總那個,昨晚上遊戲玩得太晚了,我們這還算有毅力能起來的, 不信您現在去屋裡看看,肯定還有一大片沒起來的呢!”

蔡允澤聞言不置可否, 轉而問道:“你們殷總呢, 她起來了嗎?”

“殷總倒是休息得早……不過好像也沒起來, 您要找她?”

“嗯,”蔡允澤頓了頓, 不動聲色地詢問, “她住哪個房間?我找她說點事。”

“噢噢,那我問問錢助理。”

……

蔡允澤穿過前廳, 沿著幽靜的竹林過道進到後院,路上又打了一遍殷妙的手機, 依舊無人接聽。

平時工作的時候從沒見她因為賴床遲到過, 怎麼今天都這個點了, 還沒睡醒?

一直到他抵達房間門口,對麵的語音都沒接通。

他乾脆利落地按下掛斷鍵,將手機收起,準備按響門鈴。

低頭的時候,指尖一頓,目光驀然地凝在電子門顯上——裡麵“請勿打擾”的紅燈赫然亮著。

他垂眸思忖不過兩秒,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

“叮咚——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不斷響起,連間隔的時間都極有規律,彰顯出等待人絕佳的耐心。

過了大約七八分鐘,房門鎖發出輕微的“哢噠”轉動聲。

門開了。

蔡允澤平靜地抬頭,看清麵前站著的人後,眼裡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

過來開門的並非殷妙,而是一個他此刻非常不想見到的人。

男人鼻梁高挺,薄唇輕抿,麵容極其英俊迷人,鉑金色的淩亂頭發和綠寶石般剔透的瞳孔加深了他五官裡的異域感,為其冷淡的氣質平添一絲性感和誘惑。他上半身大剌剌地光著,底下隻隨意套了條寬鬆的休閒長褲,顯然是剛從床上下來的姿態。

然而更吸引人眼球的卻是他身上那些欲蓋彌彰的“傷痕”。

像被一隻脾氣極壞的野貓撓過,他從前胸到後背都留下一道道細碎又綺麗的紅色爪印,在冷白的膚色印襯下格外明顯。傷口經過一夜的發酵,顏色加深,看上去便帶有某種不可言說的意味。

男人的嘴角似乎也被咬破,結著薄薄的血痂,原本完美無缺的形象也因此透出幾分狼狽,尤其是喉結那裡明晃晃的深紫色曖昧印記,也不知道這個時節哪來的蚊子,偏生淨挑這種地方叮。

好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麵!

蔡允澤身形微僵,被刺得眼睛生疼。

路德維希一宿沒合眼,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看到眼前的不速之客,他的神色瞬息變了幾變。

原本的冷漠無聲無息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防備。

“讓開。”

蔡允澤偏轉視線,再也不看他一眼,單手撐住門,是個想直接闖入的動作。

路德維希麵沉如水,側身擋在他麵前:“抱歉,不太方便,她還沒醒。”

兩人身高相差無幾,同樣出眾的相貌,相似的強勢性格。

正麵對上以後,互斥的雄性磁場發生劇烈碰撞,氣氛刹那間劍拔弩張。

路德維希神色冰冷,向走廊外側點了點頭示意:“有什麼事情出去說。”

蔡允澤忽然笑了笑,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慢條斯理地單手摘下自己的腕表,又緩緩解開袖扣,活動了一下手肘。

脫下那層自律又克己的皮囊後,他的語氣裡滿是風雨欲來的低沉。

“我現在沒什麼耐心,給你五分鐘,穿上衣服出來。”

“都是男人,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白,你也不想我們兩個在她門口大打出手吧?那就太難看了。”

路德維希神情冷肅地轉回屋裡,套上一件衣服出來:“走。”

兩人沉默地走出房間,來到後院長廊的簷下。

蔡允澤點了一支煙,隱蔽地打量身邊的人一眼。

路德維希雙手插兜,脊背如鬆地站在那裡,眼神時不時瞟向二樓的方向,看上去心不在焉。

多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正是蔡允澤人生最落魄的階段。

那時的路德維希衣著華貴,高高在上地出現在他麵前,厲聲質問他是誰,目中無人的姿態仿佛睥睨凡塵的主宰者;如今卻像完全反過來,他蔡允澤西裝革履意氣風發,而他隻穿著簡單的t恤長褲,腳上還拖著酒店統一的棉布拖鞋,看起來和滿大街勞碌奔波的普通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蔡允澤恍然間覺得世事荒謬可笑,而他也確實笑了:“我很少這麼抵觸某個人。”

路德維希視線未動,淡淡地說:“不巧,我也是。”

“在德國待著不好嗎?乖乖當你的貴族,享受你高貴的身份,揮霍你的特權……”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含怒:“你就非要來招她?”

路德維希聽到這裡,散漫的注意力終於從二樓窗戶收回來,平靜地問道:“蔡允澤,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在警告我?朋友、同事、長輩,還是……她的追求者?”

蔡允澤麵色不變,手裡的煙霧卻斷了一瞬。

路德維希的目光落向地麵,那裡有一株小草正被疾風吹得左搖右擺。

“據我所知,她這些年交過很多……男朋友,”這個單詞他說得有些艱難,“可是,其中並沒有你對嗎?你和她始終是良好的合作關係,從來沒有更進一步。”

“所以我想,你應該並沒有資格和立場阻止我。”

“我很感謝你對她的照顧和幫助,但是抱歉,我不會放手的。”

蔡允澤麵色冷凝:“不會放手?六年前,她病得最嚴重的時候,你不也輕易放手了嗎?”

路德維希聞言微怔,隨即自嘲地笑道:“是,所以我用了整整六年來向她贖罪,如果她還是不願意的話,我可以再等六年,甚至更久。”

“我敢向你承認,她在我這裡永遠排在第一位。隻要她點頭,我可以為了她什麼都不要,包括你說的身份、地位和權勢,但是你,蔡允澤,你做得到嗎?”

——“你的野心能為了她停下來嗎?”

外麵起風了。

二樓的窗簾被吹得飄揚起來,隱約透出某個纖細的身影。

路德維希專注地望向那個方向,低聲說道:“她醒了,我先回去了。”

他轉過身,腳步平穩地向長廊深處走去。

半路碰到用完早餐回來的林錦書,還客氣地點了點頭。

蔡允澤僵立在原地,夾著煙的手指久久沒動。

煙尾灰白的餘燼越來越長,風一吹便散了。

林錦書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徘徊,走到他旁邊疑惑問道:“老蔡,你們倆怎麼還聊上了?”

蔡允澤沒回頭:“他過來的事,你昨天電話裡怎麼沒說?”

林錦書麵帶無語:“他是晚上突然出現的,我又不能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