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 / 2)

琴酒倚著車門,默不作聲地吸著煙。

麵前是漫天飄舞的櫻花,冬日寒風凜冽,比其他季節更加使勁地卷起樹上的花朵,中間還夾雜著潔白的雪花,一同落到地上來。

就這一幕而言,稱得上是名副其實的櫻花雨了。

隻是,這樣的顏色,在琴酒看來有些太過豔俗了,美則美矣,卻沒有任何吸引力。

要說真正美麗的顏色,那應該是……

念及記憶中那一抹灼熱的紅,琴酒抬手掐掉了手中的煙,又拍去落到肩頭的幾粒花瓣。他並不打算進車去等,雖然這個公園因為天氣寒冷而沒有遊客,但眼下,組織和Boss被綠之氏族盯上了,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琴酒可不敢鬆懈半分。

這時,琴酒看到路邊有人在行走。

來者有一頭灰白的頭發,麵容蒼老,他穿著風格複古的西裝馬甲,像是上個世紀的老紳士。

看他的行走路線,他似乎是沿著公園的外邊走過來的。但琴酒注意到他鞋子上沾著一些潮濕的泥土,泥土還未乾涸,這說明他剛剛在濕漉的泥地上行走過。

而距離這裡最近的泥地,就隻有公園裡的櫻花林。

琴酒心神一緊,暗暗警惕起來。

路過他時,這位素未蒙麵的老人忽然停下來,不顧銀發殺手冷到極致的表情,竟是直接向他搭起話來。

“你就是八重的部下吧。”

老人慈祥地注視著麵前神色冰冷的青年,沒有使用疑問的語氣,而是篤定地開口了。琴酒皺了皺眉,老人望著他的眼神給他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他曾無數次在Boss臉上看到過這樣平靜而溫和的表情。

看著老人與天宮八重有幾分相似的眼睛,琴酒心中緩緩升起一個詭異的想法。

該不會……

見琴酒沉默不語,天宮真嬉笑了笑,公園附近隻有琴酒這一輛車子,而他從黃金之王口中得知,八重如今身居高位,出門總是要帶個下屬才能保證安全。因而他馬上就知道,麵前這位神色冷淡的青年,就是女兒帶來的人。

能讓她帶出門的,應該是她非常信任的人。

於是天宮真嬉沒有介意琴酒的沉默,而是繼續開口道:“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八重,她這人總是喜歡把什麼責任都背到自己身上,負重前行,如果身邊沒有人拽著她,她就會一不留神衝得太前。我已經到了這個年紀,沒辦法一直留在她身邊,所以,那孩子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說著,天宮真嬉拿出一本相冊遞給琴酒。

琴酒接過這本棕色的硬皮本子,相冊不算很厚,但放在琴酒手中卻像是一份沉甸甸的物件。他摸了摸封麵上用墨水寫下的娟秀名字,手心感受到的是封皮粗糙的紋理。

琴酒拿著本子的手微微用力。

就像是接過一份承諾,他抬眸,對天宮真嬉冷靜地說道:“她是組織的頂梁柱,我不會讓她輕易去死的。”

在一個父親麵前說人家女兒的“死”訊,聽起來似乎有些太過薄情。

但天宮真嬉能感受到琴酒語氣中的認真,放心地朝他點了點頭:“拜托了。”

儘管沒有互相告知身份,但這兩個男人早已心照不宣。

天宮真嬉離開後,琴酒打開相冊的第一頁,待看到上麵貼著的照片,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了幾分。

這竟然是一本天宮八重從小到大的家庭相冊。

躺在嬰兒床中的她,坐在地上玩小皮球的她,第一次上學的她,參加運動會的她,還有帶領一群夥伴去深山探險,不小心從半山腰掉下來摔斷了腿、躺在病床上忍著淚的她……

翻過一張張照片,琴酒感覺自己也陪她一起經曆了那些事情,曆來隻會在遇到強敵和臥底時才開始躁動的心臟,不知為何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琴酒很快翻到了末頁,相冊截止到天宮八重高中的那一年,後麵就再沒有更新了。

最後一張照片是年輕的紅發少女穿著高中校服站在學校門口,和一個黑發微胖的少年、一個發色奇特的少年一起比剪刀手的場景。琴酒認得其中的一個人,雖然容貌變化了許多,但那個微胖的黑發少年,不就是黑衣組織的前任Boss烏丸蓮耶嗎?

根據初見時天宮八重和他的夜談,以及她與她父親相差極大的年齡差,琴酒感覺自己似乎觸碰到了真相。

他沉默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把相冊收了起來。

就在他收起相冊之後,天宮八重也終於從公園大門走出來。她神色如常,但眼角帶著一絲未褪去的紅,染得她的紅眸愈發明豔。

回到車上,琴酒並未提及剛才與天宮真嬉的見麵:“Boss,接下來要去哪裡?”

天宮八重淡淡道:“回去吧。”

說著,她彎腰摸了摸自己的挎包,拿出一包未開封的女士煙。雖然天宮八重不太喜歡煙味,但這不代表她就不會抽煙,此刻,她倒挺想來上一根,好把腦子裡的混亂情緒都趕出去。

但似乎是禍不單行,她放在包裡從未用過的打火機居然點不著了,天宮八重擦了幾下開關,始終不見火焰冒出。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收起火機,正要把唇邊的煙也取下時,忽然,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擦火聲。

“用這個吧。”

琴酒微微傾身,把他的打火機點燃遞了過來。

一抹顫動著的火苗豎在兩人中間,橙色的光投影出被拉長的纖長影子。

天宮八重並未察覺出有什麼不對,說了聲多謝,便湊過去,讓嘴裡咬著的煙觸到琴酒手裡的火。

她這麼一靠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就被無限拉近,琴酒嗅到她身上撲麵而來的香水味,是一種成熟又充滿攻擊性的玫瑰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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