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江佑鄰·相思附骨紅(2)(1 / 2)

修真抽卡裝NPC 淩波玉 7555 字 4個月前

穿越血海沙灘,走不了多久,便會經過靈檀香林。

五年前,他和公孫贏等人共同來到香木村尋找新選弟子的最後一人,也是在這裡,撿到了謝靈檀。

這種靈檀木質輕色白不說,還天生異香,馥鬱非常,因此價格不菲,行駛在雲羅天河上的天香船都由此木做成。

薑勤風對這木料也不陌生,他在上清境地位頗高,彆院裡的桌椅板凳皆是用這種木頭打造,這上好的木料除了實用,更可看作身份地位的象征,就算在修真境的凡塵也異常搶手,消耗巨大。

香木村地處偏遠,與世隔絕,卻也不愁吃喝,全靠世世代代以砍伐靈檀木為生,就連這屆謝村長的兒子,都取名為靈檀,用來表示對這片養育父母的感激之情。

這便是謝靈檀名字的來曆。

薑勤風獨自一人行走於林間,他本就著雪白衣裳,走在這黯淡無光的樹林中,仿佛一副雅致的黑白水墨畫。

隻是時過境遷,所見之景,已大不相同,簡直觸目驚心。

靈木枯萎,枝葉凋零,四處都死氣沉沉,走了半天不見活物,隻偶爾傳來幾聲寒鴉淒涼的叫聲,吊唁失去遠去的香魂。

這滿目瘡痍的樣子,自然並非隻因凡人砍伐,還與修真境修士拔苗助長有關。

前些年醫修們研製出催生靈物生長的藥方,可以在短時間內大量收獲,聽說本是出於好意,初衷為解救上江城的饑荒,沒想到被凡人濫用,謀取暴利。

薑勤風停住腳步,環視一周。

暗灰色的泥土上站著無數森白之木,恍惚無數緘默不語的白色幽靈。

它們口不能言,亦不會流淚,若是有人為它們哭一哭也好。

“吱吱……吱吱……”

一隻無辜的鬆鼠餓得奄奄一息,躺倒在地上,本該毛茸茸的大尾巴枯黃乾燥,褐色小眼睛失去光彩,顯然多日沒有進食。

薑勤風蹲下身,把它捧在懷裡,從法寶中掏出一些乾糧,捏碎了喂進它的嘴裡,同時注入幾分靈氣。

“吱……”

小鬆鼠眨眨眼,在他溫暖的懷抱裡,胸脯一下又一下起伏,總算是活過來了。

“好些了嗎?”

小家夥躺在他懷裡,滿心滿眼都是這少年修士的臉。

真好看啊,像仙人一樣。

仿佛是才明白自己終於從死神手下逃過一劫,它忍不住伸出臟兮兮的小爪子,勾住少年的衣裳,帶著依偎的心思,留下泥土的劃痕。

“沒事,沒事。”

看它突然驚慌,似乎在擔心弄臟衣裳被自己丟下,薑勤風揉揉它的小腦袋瓜,柔聲安慰。

這句話明明是那麼溫柔的,小鬆鼠卻抽抽搭搭哭起來,確實受了天大的委屈。

“嗚嗚嗚嗚嗚……”

“啪嗒。”

一滴晶瑩的水珠打在他黑密的睫毛上,從雪白的額角一路滑過高挺的鼻梁,再到櫻色的唇瓣,最後從柔和的下巴滴落,好似一滴淚水。

那一道濕涼的水痕如同淚痕,襯托得他神情愈發憐憫又無措。

他無知無覺地抬頭,仰望灰白的天空,手掌伸出。

竟然下雨了。

這些年薑勤風身處上清,遊覽靈寶,見識過無數絢爛美好的風景、靈物,卻從未想到雲端仙境繁華,底下的人間竟是如此模樣。

“人修咎由自取。”

他小施法術把鬆鼠凝在一個中空的冰球中,自己卻無意避雨,靠在樹乾上,雪白衣裳蹭出一背黑灰。

雨勢漸大,砸得愈來愈急,愈來愈密,在地麵濺射出無數的水花,雷聲轟鳴,好像近在咫尺,偶爾一道閃電,震亮這黑白電影般的場景。

薑勤風頭發衣裳俱濕,墨黑發絲粘連在白皙的臉龐上,連花瓣似的唇瓣上都沾滿透明雨珠。

好像,好像一隻淋雨的小白狗,在等誰把他領回家。

忽的,雨停了。

他抬頭。

一把白絹傘罩在頭頂,為他擋去所有風雨。

“為什麼淋雨?”

紫發少年撐傘出現,此時他並未穿上清境的白衣,而是一身黑裳,耐臟,乾勁,利落,也更適合他,肩線挺闊,身上竟傳來隱隱約約的靈檀木暖香。

在這寒涼的大雨天,謝靈檀溫暖又乾燥,紫色眼瞳,光影綽綽,關切又擔心地注視著他。

“你為什麼這麼傷心。”他又問。

謝靈檀一向是最有耐心、最懂節製的人。

因為他運道不佳,家世不好,先天上慢人一步,如果不刻苦修行,就會失去與薑勤風同行的資格。在上清境的五年,他甚少玩樂,一刻都不曾懈怠。

沒有多餘的愛好,沒有多餘的情緒波動。

他不能浪費一丁點精力在除開修行之外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會被人趕超,那就意味著薑勤風身邊將會沒有他的位置。

那些意圖招攬謝靈檀卻失敗的世家修士曾痛惜地問過:

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於薑勤風的身邊?

謝靈檀自己也不知道。

他修行得太刻苦,跟得太艱難,還要裝作輕鬆的模樣,甚至找不出精力去探究執著於留在薑勤風身邊的原因。

不過是一抬頭,才發現已經在這個白衣少年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