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大叔,你好 大江流 18429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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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麵傳出來的那句話,讓彭越更加著急了,他擋著薑晏維的目光,順便衝著後麵的司機說,“張哥,趕快帶著薑少爺過去吧,不是今天還要模擬考試嗎?老板說晚上要改卷子呢?”

霍叔叔可真萬能。

薑晏維的腦袋瓜裡先就冒出來這句話。

不過他不是不講理的人,從小他媽就教育他聽牆角這事兒不好,雖然他媽有時候也喜歡聽他爸打電話,不過他一個大男人不能乾。更何況,人家這都嚴防死守不讓聽呢。

他特遺憾地伸頭瞧了瞧霍麒緊閉的辦公室門,又看了看這架勢,看樣子,這大哥真挺重要的,一時半會解決不了,他想跟霍麒麵對麵的美夢就彆想了。

但好歹還有根胡蘿卜吊著呢,他晚上不是可以欣賞霍叔叔給他判卷子嗎?好像也不錯。

薑晏維就識趣地說,“哦好,我去那邊,唉彭哥哥,”都是秦城人,薑晏維跟彭越雖然年紀差著,但也認識,他湊近乎說,“要是結束了,叫我過來啊。”

薑晏維原本就招人喜歡,大小夥子活蹦亂跳的,多可愛啊。再說,人家挺配合的,你說走就走,這有什麼不答應的,他點點頭,“成。”還叮囑了一句,“喜歡吃什麼,告訴張哥,讓他給你訂餐。”

薑晏維就應了,扭頭跟著張司機往下走。

就在這關頭,就聽見裡麵發出一聲巨響,好像是桌子椅子倒地的聲音,外麵的人都嚇了一跳,彭越也顧不上薑晏維了,立刻扭頭衝屋子裡問,“老板,有什麼需要的嗎?”

薑晏維往下走的腳步也停了下來,皺著眉頭站在原地聽。

沒有回答,應該是知道外麵有人,他們收斂了不少,但屋子裡還是偶爾發出砰砰砰的撞擊聲,應該是身體砸到了書架或者其他家具上,發出的聲音。

這兄弟倆難不成在辦公室裡打起來了?

彭越著急,可這時候不能進去啊,一來人家沒叫,二來私事也不好管,一時間,竟是無計可施,愣生生站在門口等著了。

薑晏維更著急,雖然他被霍麒扭過胳膊,頂過屁股,可他總覺得霍麒看著個子高,但挺瘦弱的,何況那個人說是他大哥,以他的了解,霍麒那麼板正的一個人,不能跟哥哥動手吧,那不是站著挨揍的啊。

他扭頭就往回跑,結果愣是被彭越給死死抱住了。

薑晏維衝著彭越不高興,“你老板在裡麵挨揍你也不管。”

彭越知道自己弄不住這家夥,直接小聲說,“我老板的哥哥是政界的,偷偷過來的,你彆惹事。”薑晏維愣了愣,政界的?他想起了霍家的身份,又想起了底下那輛紅旗車,好像是普通人不開這車的。

然後就聽見彭越說,“你放心,吃不了虧,老板經常健身的。”

薑晏維雖然年紀不大,但好歹是知道的,政界的就真不能亂來了。但他還有點擔心,這時候就要學他媽了——“聽你爸的電話不叫偷聽”,他想了想決定男人尊嚴先放下一會兒,小聲跟彭越商量,“那我不進去,我去窗戶那兒偷偷看一眼,行不行?”

彭越麵露難色,薑晏維趁機加注,“看一眼放心啊,要是他哥也健身呢?咱們還在外麵站著,豈不是吃虧吃大了?”

彭越想想也對,霍青林那個人跟霍麒其實個頭差不多,但明顯要顯得高大威猛一些,真讓他說,他覺得他家老板的確不占優勢。

他點點頭,順便叮囑說,“彆出聲,有事打手勢。”

薑晏維這才得了自由,跟貓似的,悄悄地溜到了窗戶那兒,偷偷往裡看去,結果一瞧就嚇了一跳——一個男人正壓著他霍叔叔呢,兩個人疊在桌子上,他叔叔在掙紮。

他這會兒壓根沒忍住,直接叫了一聲,“嘿,乾什麼呢!”

裡麵其實沒薑晏維想的那麼曖昧。

早上起來霍麒瞧著薑晏維沒起床,就一個電話把司機調了過來,自己開車上班去了。結果一到工地,就發現下麵停著的那輛紅旗車。

這年頭,政府工作人員也很少用紅旗了,級彆高點的都是奧迪,一般的開大眾的也有,開豐田的也有。這個一瞧就是霍青林的作風——他跟著霍家老爺子時間長,很多習慣都是延續的霍老爺子的習慣。

他的眉頭就不由自主皺了起來,他沒聽說過霍青林要過來,這顯然是一次突擊,而且目標他也知道——讓他去南省發展。

這算什麼?

遲來的道歉嗎?還是強製性的。

十五年前的霍麒都不吃這套。

他直接扭頭戴上了帽子去工地了,尋思霍青林雖然表麵上看著平易近人,其實從小被捧到大,內心裡是最高傲不過的了,自己這麼晾著他,八成回來的時候就氣走了。大學那次不就是這樣嗎?

隻是沒想到,這家夥八成是歲數大了,耐力也上來了,他逛了一圈花了一個半小時回來,那車子還停在樓下,彭越小聲跟他說,“還在上麵呢,在看你書架上的書。”

霍麒就知道,這是躲不過去了,他也不是躲避的性子,直接就上了樓。

其實那事兒雖然當時對他的打擊如同毀滅,其實現在想想也沒什麼。不過是他當初對整個霍家都沒有歸屬感,感情一直處於缺乏狀態,而他這位比他大五歲的哥哥,正好從霍老爺子的老宅裡,回到了他家居住,他們開始同處於一個屋簷下。霍青林第一眼見他,就說他長得好,後來對他也越發好,甚至,還帶著他去自己的圈子。

這就要說一下霍青林的地位。霍家原本強大,但他的繼父在霍家三兄弟裡,算是最不爭氣的一個,老大老二都走的仕途,唯有他的繼父是做生意的。按著這個走勢判斷,霍家第三代的第一人,應該是霍家老大的兒子霍青杭。

可霍青林從小就顯示出了超人的交際手段,即便年紀要小上幾歲,偏偏能將上下五歲的孩子們聚在一起,成為他們的主心骨,這也是霍老爺子接他去老宅住的原因,怕讓他爸給耽誤了。

小時候是孩子王,高中叫做意見領袖,到如今就成了這一代的領頭羊,京城赫赫有名的霍三少,霍市長。如今,霍家第三代中,霍青林已經被內定為接班人重點培養。

這樣出色的霍青林,不動聲色的攻破了霍麒的防線,到了霍青林跟霍麒表白,他已經無法拒絕。

不過那時候他以為是幸福的開端,卻沒想到是災難的開始。

他們除了拉手連擁抱這種行為都沒有,不過是霍青林逗著他說了許多表白的話,然後這些話卻有天出現在霍環宇的麵前。

這算是什麼?

霍青林是什麼地位,那是霍環宇的希望——他曾經在他兩個哥哥身上所有的自卑,都靠著霍青林幫他一一還擊。難道霍環宇會允許自己養著的一個拖油瓶毀了霍青林嗎?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這事兒壓根沒任何停頓,他直接被司機從學校裡接了出來,送到了霍環宇的辦公室。

在那間碩大且冰冷的辦公室裡,霍環宇放了那些他說的話,然後對他進行了毫不留情的批判。他從來不知道,一向溫文爾雅,對著他十分和藹的繼父,說話會那麼刻薄,那麼難聽。

更何況,他以為感情得到了寄托,結果卻不過是一場欺騙,那一刻,他的人生都坍塌了。

他無法解釋,也無心解釋,隻能聽著霍環宇對他說,“青林有青梅竹馬的女朋友,門當戶對,大人之間已經有默契了,等著他大學畢業就會訂婚,你說他會不會喜歡一個男孩子?他在老宅什麼事兒都沒有,怎麼到了家裡就出事了,一定是你!我就知道,男孩子長得太好了,沒什麼好事兒!”

他當然是不知道的霍青林有女友的,霍青林向他展示出的,隻是想讓他知道的那部分,而他不想讓他知道的,沒人會告訴他。

他在那兒站著唯一的好處,就是認清了這個天之驕子的真麵孔。

最後,他聽見繼父說,“我替你留麵子,不會告訴你媽,但這個家你不能留了,我給你聯係了一所軍事管理的寄宿學校,你去吧。”

他就這樣被判了刑,連對質的機會都沒有,更沒有聽聽霍青林解釋為什麼陷害他的機會,就被掃地出門,直接送去了學校,連跟他媽告彆的機會都沒有。

他有那麼多的想不開,滿腦子都是為什麼?他在那裡根本待不住,他趁著一次出操的機會偷偷跑了出來,去霍青林的大學找他問個為什麼。他等了很久才見到他,霍青林看他跟塊丟掉的抹布似的,隻有一句話,“哦,就是看你和你媽不順眼而已,你當真了啊。”

霍麒後來才知道,他媽跟霍環宇是大學同學,當初大學裡談過,畢業後各自婚嫁,後來霍環宇離了婚,跑到秦城來追舊愛,結果以他父母離婚,他媽嫁給霍環宇為結局。

他一直覺得霍環宇是小三,沒想到霍青林覺得他媽才是小三。

他那時候就點了點頭,終於明白了這一出怎麼來的,扭頭就走了。他不覺得他媽有什麼對的,可也覺得霍家沒什麼好人,這才有了後來奮發圖強的霍麒。

上樓不過幾步路,這些回憶在霍麒腦袋裡過了一遍,自從那以後,他老老實實住宿,連過年回家都隻在屋子裡不露麵,跟霍青林更是到了見麵就躲的地步,表麵上算是老實安靜極了,反正他繼父是挺高興的。

隻是他不懂霍青林,明明當時說的那麼難聽,這幾年卻越發往他跟前湊近乎,還肯紆尊降貴給他媽打電話求救,實在是不可理喻。

他進了房間關門,霍青林就站了起來。

這個男人今年已經有三十五歲了,大概因為這些年職位越發向上,所以看起來很是沉穩、老練。但對於霍麒,這都不算什麼了。

他叫了一聲“霍市長”,然後便十分疏離而客氣地說,“讓您久等了,不知道這次是公乾還是私事?有什麼需要我效力的嗎?”

霍青林的目光一直都沒離開他,聽到他問,便回答說,“你知道,我是為了你。”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若是彆人恐怕聽著這聲音也醉了,可霍麒隻覺得無聊。

他就當沒聽見,“霍市長,我隻有一個小時時間,有事兒您直接吩咐,就算是謝謝爸爸對我這麼好,我也會慎重考慮的。”

“你一直在怨我,霍麒,我知道我那時候不對。”霍青林終於被他疏離的態度激起了脾氣,“你相信我好不好,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補償你,我真是認真的。”

霍麒猛然就回過了頭,他與霍青林平視,眼中沒有年少時陡然聽見那句“你當真了啊”時的火苗,有的隻是淡漠,“霍市長,你太看重自己了,不是你想補償我就需要接受的。我對去南省沒有興趣,也不希望再聽見有人跟我提南省。”

他的確覺得跟霍青林沒話說,他們是三觀人生都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就算同姓霍,也不能粘合在一起。

霍青林衝他吼,“我是你大哥,我是為你好!”

他乾脆起身離開,沒想到霍青林竟然動了手,去抓他的肩膀。霍麒如何肯就範,自然回手,先是推翻了旁邊的茶幾衣架,後來外麵有了詢問聲,兩人便隻動手不吭聲了——霍麒是不吃虧的人,既然動手,便不會放水。霍青林則是想跟霍麒多說兩句話,一邊擋一邊跟他解釋。

“霍麒,你這樣意氣用事太武斷了,就算為了利益,你也不需要拒絕。”

“你現在生意不錯,但想要更上一層樓就需要更大的機會,秦城不會給你,到了南省我卻可以幫你。”

“霍麒……”

霍麒聽了惱怒,直接拳頭揮向了他的臉,這次卻是不能不接了,他一把抓住了霍麒的手,就摁在了桌子上。

兩個人臉對臉,霍青林近距離看著那張幾乎完美的臉,一時便愣住了。少年的青澀已經褪去,此時的霍麒如明月,如明珠,讓人不敢直視。

他隻覺得心猿意馬,連話都忘了說。

然後就聽見外麵一聲叫,霍麒立刻將他推了開,然後大門外就闖進來個男孩。他帶著被推開的狼狽,還沒說話,就見這孩子進來在他倆臉上左右看了兩眼,然後就皺著眉頭衝著霍麒嚷嚷,“你不是說好要看替我監考的嗎?怎麼這麼大人都食言啊。小爺我時間可金貴著呢。”

霍青林就皺了眉頭,不知道這孩子哪家的,太無理了。

結果就見霍麒拍了拍衣服,應著說,“這就來,走吧。”連解釋都沒有,跟他擦肩而過,往門口走去。那小子還有些不規矩,上去就抓住了霍麒的手,還衝他說,“我考好了,你有獎勵嗎?”

怎麼看,都像個小情人!

他不由自主跟著走了兩步,看著他倆下了樓,往北邊走過去了。他想找個人問問那誰呀,結果左右一看,竟是一個人都不見了。然後就聽見他的司機說,“剛剛霍老板讓這些人下工地了。”

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他了。

司機問,“少爺,咱們回去吧,這時間也差不多了。”

霍青林這次過來,是到秦城有公務,今天是特地抽了時間。他點點頭,隻是還是不得勁,又吩咐一句,“去打聽打聽,那孩子是誰?”

薑晏維一路拽著霍麒的手,到了小辦公樓看不到的地方才鬆開。後麵的助理彭越臉都成黑的了,薑家是不錯,可跟霍家完全不能比,他是真怕這小子惹了事兒了。

沒想到薑晏維一鬆手,霍麒竟然來了句,“你怎麼知道我想走?”

薑晏維得意地衝著彭越擠了個眼,剛剛彭越還攔著他不讓進屋呢。他衝著霍麒說,“我一聞那氣氛就不對。”

“你是屬狗的嗎?”出乎彭越的意料之外,霍麒竟然帶著笑說的。

霍麒這人長相是沒的說,隻是卻並不愛笑。彭越一開始覺得是霍麒是怕自己這副長相不能壓眾,故意做出來的樣子。跟在他身邊時間長了,有些私事雖然不能知道前因後果,可也慢慢地能咂麼出點味道來,他就覺得霍麒這性子完全是生活壓迫的。

不是那種沒錢沒吃沒穿的困苦,而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精神痛苦。

他就從來沒見他開懷的笑過,充其量也就是個似笑非笑,那是用來諷刺人的。今天這事兒難不成還做對了?他瞧了瞧得了便宜賣乖就賣乖的薑晏維,覺得這世界真是看不懂了。

薑晏維受了表揚,特得意,恨不得跟猴子似的上個樹試試,挺關心地問,“你沒受傷吧?”

霍麒原先是真沒覺得這小子這性子跳脫起來膽這麼大,不過他今天是真挺高興的,他揍的痛快,薑晏維進來的也及時,所以對他挺寬容的。

“還好,”霍青林一直沒還手,隻是有幾次碰到了書架和牆壁,問題不大,他順手看看手表,已經十一點了,他也不想回辦公室,就吩咐彭越,“有事打我電話,走吧,請你吃飯。”

這待遇不錯啊,薑晏維哪裡會不應,屁顛屁顛就跟著霍麒開車去了。

半路上他還問,“去哪裡吃?”

霍麒就說,“我吃飯不在意,也不知道秦城什麼好吃的,你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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