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薑瑤記得,就是那個送她蠍子的熊孩子,這跟他……忽然,她明白了,蕭珩的父親好像是蕭協的皇叔,他應該知道蕭協的事。
但周夫人說他曾經想弑君奪權,蕭協還想殺了他,她去見他好嗎?
裴奕知道蕭珩這兩天一直往薑瑤住的地方跑的事,但薑瑤好像都不見他。他點了點頭,猜到她可能有什麼顧慮,便道,“你若是想見我表哥,隨時來找我,我帶你去。”
薑瑤其實想能不能讓他幫忙問問蕭君北,但稍一思索,覺得這樣太失禮了,便答應道,“好,謝謝表哥。”這聲表哥,她叫的很真誠。
裴奕還是那張禁欲臉。
兩個人回家,裴奕沒跟彆人提起今晚的事,大周夫人等人還以為他跟薑瑤晚了一晚上,不禁笑逐顏開,鐵樹終於要開花了!
第二天一早,薑瑤下廚做了牛肉乾。隨後,她寫了一封信,不過這信卻不是給蕭協的,而是王益。她覺得他作為內廷大總管,應該知道些什麼。
王益很快收到了牛肉乾跟信。牛肉乾是給陛下的,他笑容滿麵,信卻是給他的?
他打開信,一邊看一邊點頭,安平侯千金終於知道上進了,他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不過,他也是八年前才跟著陛下的,之前隻是禦膳房一個毫不起眼的小總管,很多事他也不知道啊。
蕭協很快拿到了裝牛肉乾的罐子,一個畫著蘭花的上好細瓷白罐,他握在手裡仔細端詳,似孩子發現什麼新奇玩具一樣睫毛微顫。
巳時,薑瑤收到了王益的回信,滿滿三大頁紙。
薑瑤第一個問題,蕭協是不是病了,為什麼每晚睡不著。
答,陛下一直如此,他也曾趁著陛下生病看禦醫的時候數次詢問過禦醫,陛下睡不著是怎麼回事。禦醫說,陛下心神不寧,而且日漸加深,該早些治療,多喝些安神的湯劑才行,不然繼續這樣下去,陛下會越來越暴躁,身體也會慢慢垮掉。
王益曾多次勸過蕭協,喝些安神的湯藥,可蕭協喝了一兩次,覺得無用,便扔在一邊,他也沒辦法。
薑瑤明白了,這大概還真是蕭協三年後病死的原因,他也真是的,都一個成年人了,還不知道吃藥。古代這種藥,都是純草藥,哪是那麼容易見效的,當然要堅持喝。
不過他為什麼心神不寧,為國家,為社稷?想也知道不可能,這倒是個問題,薑瑤在心中畫了個問號。
下一個問題,上次蕭協為什麼一句話不說就跑了。
答,陛下最討厭彆人提子嗣的事,上一個提這件事的安嬪已經被剁碎了,可見陛下對薑瑤是不同的。
薑瑤看到這個差點氣笑了,說句話就要被殺?她以前不知道被催婚催育多少次,她,哦,她每次也挺惱火的,覺得彆人多管閒事,隻不過社會環境不同,她不會殺人。
再一個,蕭協為什麼那麼討厭彆人看他、碰他。
王益也不知道,他跟著蕭協的時候他就這樣了。
剩下一二三個問題,王益基本全不知道。最後王益寫了不少蕭協討厭的事,包括一二三……三四十條,希望薑瑤以此為鑒,彆惹陛下生氣了。
至於蕭協喜歡的事,抱歉,沒有。
薑瑤:這是什麼反社會人格,什麼都不喜歡,他每天還有樂趣嗎?
幾頁紙看完,薑瑤想知道的一個沒有,問題反而增加了一堆。她在想,要不要直接問蕭協。再一想上次隻鬨了個烏龍他就頭也不回的走了,真是艸!
吃完午飯,薑瑤去找了裴奕。
裴奕並不意外她來。兩個人穿牆過院,往後麵走去。
再來到上次那個種了海棠的院子,這次這裡明顯多了很多守衛,閒雜人等一律不準靠近。
裴奕過去交涉,本來他還做了各種準備,怎麼說服守衛放薑瑤進去,畢竟,蕭君北在裴家一直是禁忌般的存在,結果守衛一見薑瑤,先感激的給她行了個禮,然後就做了請的姿勢。
裴奕有點懵的看向薑瑤。
薑瑤笑笑,彆問她,她不想提。
兩個人進了第一道院子,再往後則是蕭君北住的院子。這時,一個小孩跑了出來,他冷著臉,攔在薑瑤跟前。
“彆鬨,我們見你父親有事。”裴奕道。
蕭珩才不管呢,他這兩天找薑瑤四五次,她都不見他,現在又跑來?
薑瑤卻伸手,春萍趕緊把一個罐子遞到她手上。
她打開罐子,遞給蕭珩,笑道,“生氣了?給你的。”
罐子裡是香噴噴的牛肉乾,灑了芝麻,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蕭珩有些心動,但還是道,“牛肉乾而已,當我沒吃過嗎?”
“但你肯定沒吃過我做的牛肉乾。還有……”薑瑤彎腰,湊近他,“我還可以給你講故事。”
蕭珩眼神轉動,頗為心動。
“嗯?”裴奕在一邊沉吟出聲。
蕭珩這才仰頭對薑瑤道,“說話算數?”
“算數!”
“哼。”蕭珩讓開。
薑瑤看他那樣,懷疑蕭家的人是不是都這麼彆扭。
幾個人一起進了院子,來到屋外。
“薑姑娘,我家王爺請你進去。”阿六站在門口,麵容冷硬的道。
意思是隻讓薑瑤進去。
裴奕直接皺緊了眉頭,他覺得薑瑤肯定還有事瞞著他,他這個表妹可真不簡單。
薑瑤隻當不知,進了屋。
屋中,蕭君北躺在那裡,臉白如紙,胸前纏著紗布,隱隱約約能看見點血色,看來他前天真的受傷不輕。
“岐王。”薑瑤給他行禮。
“薑姑娘,上次的事還沒謝姑娘。”蕭君北示意薑瑤起身,誠懇道。
上次的事,純屬意外。而且她總覺得,蕭協似乎並不想殺蕭君北,不然不可能隻因為她出現,他就那麼輕易的走了。
這也是她今天思前想後,決定來跟蕭君北談談的原因。
薑瑤搖搖頭。
兩個人也沒執著於這件事,“姑娘今天來見我,是有話要說?”蕭君北通透的很。
薑瑤點點頭。
蕭君北靜等他開口。
“你知不知道,陛下每天晚上都睡不著,太醫說他的情況越來越嚴重,若是長此以往……”他會死,薑瑤咬緊嘴唇。
蕭君北驚愣住了,沒想到突然聽到這麼一句。
蕭協,每天睡不著嗎?他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你知道原因嗎?”薑瑤問,“就是他以前……”
以前嗎,“他以前是個很好的人。”蕭君北似乎看到了他第一次見到蕭協時的場景。那時蕭協才四五歲,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對人笑時,整個人乾淨漂亮的好像會發光一樣,讓人不忍傷害他,隻想把天下間最好的東西全給他。
他喜歡他,想跟他玩。
隻是,那時蕭協的母妃陳妃還在,她不喜歡他去找蕭協。
也是,現在想來,他是先皇幼子,傳說先皇差點就把皇位傳給他了,陳妃或者皇上甚至宮裡的人都不喜歡他也正常。
但他還是時常偷溜進慶藻宮,去找蕭協玩,他們也成了朋友。
“那後來?”薑瑤追問,她很難想象,蕭協小時候竟那麼乖巧可愛,她還以為他跟蕭珩一樣惡劣呢。
後來,後來他年紀越大,進宮的機會也越少。
陳妃死了,蕭協開始變得陰鬱。
也就是這時,他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關於皇上跟太子的。開始時,他是不信的。可後來,蕭協像變了個人。
“什麼不好的傳聞?”薑瑤屏住呼吸問,感覺可能是事情的突破口。
蕭君北抬眼看她,“這件事,還是等他自己跟你說吧。”
薑瑤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憋死,蕭協要是跟她說,她還跑到這裡來問他乾嘛!
再後來,蕭君北決定幫蕭協,他調用了裴家的力量,去了城西大營。
可是他沒想到,蕭協騙了他,他殺了所有的人。
所以,他的箭越過白虎,射向了他的胸膛。
“他還是個心軟的人。”蕭君北忽然道。
薑瑤看他一副病弱的樣子,再看看他胸前那個血洞,很懷疑他這句話是不是反諷。
“我還活著,不是嗎?”蕭君北笑道。
好吧,薑瑤覺得如果這算心軟的話,蕭協確實是的。不過也可能,他隻是想折磨蕭君北更久的時候。
“彆傷害他。”蕭君北忽然正色道。是的,他後悔了,他不該那麼對蕭協。他根本不知道他經曆過什麼,卻想要他的命……
或許,從今天起,他也不能安睡了,蕭君北想。
薑瑤:?她,傷害蕭協?他日常對她好點,她就念阿彌陀佛了。
蕭君北笑笑沒說話。
薑瑤問完了,她好像知道了很多,又好像沒知道,還是頭禿。
出門,蕭珩還在那裡等著,眼巴巴的看著薑瑤。
薑瑤捏捏他的小臉,“走,帶你去玩。”她現在心裡一團糟,想出門散散心。
“嗯。”蕭珩雙眼冒光,整天困在這院子裡,都快憋死他了。
一個女人,一個孩子,裴奕不放心,當然要跟著。
三人準備一番,出了門。
這時,京城不少大臣府裡也有人拜訪。
他們有的是高挽發髻,一臉高深的神秘道士。
“貧道在南山修煉,偶然路過此地,覺得此處凶煞之氣甚重。”
不信?
你是否幼年曾傷過一條紅色小蛇,十六歲那邊去源城,遇到一個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