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典羽與奧利弗對視了片刻, 感到了一絲氣餒。
從這個奧利弗的眼神來看, 他似乎並沒有辦法說服對方——也不打算嘗試。反正賽科斯通已經死無對證, 他對此過於在意反而像是欲蓋彌彰。
張典羽:“……”
算了,他放棄了。
眼下的問題是監獄黑幫的問題, 隻要這個奧利弗能夠提供點有用的信息出來,他就可以暫且放過他做出不靠譜的猜測這回事。
而在奧利弗看來, 典獄長先生似乎默認下了這段關係, 但也沒有表現出對賽科斯通去世的絲毫懷戀。
正如傳言所說,典獄長在暗地裡曾經心狠手辣地除掉過不少懵懂無知的羔羊,都是通過突然將他們轉移到新的牢房,然後過不了多久,就會傳來他們的死訊。
這些傳言有模有樣,似乎像是真的一樣。
還有人曾經帶他去看過典獄長曾經處死過囚犯的現場。那裡的地麵上還殘留著焦黑的痕跡, 的確有建築物被燒毀的證據。
但從來沒有人親眼見到過。
這些事情仿佛是從上一批活著的囚犯口中流傳下來的, 但他們也無法說出具體發生過什麼,仿佛那段記憶出現了混亂。
奧利弗不太明白。他甚至申請了心理指導,今天下午就該排到他去精神科醫生的辦公室述說心中的煩惱了。
但典獄長先生就像是洞悉了他內心中的想法一樣, 在心理指導之前將他叫進了典獄長辦公室,這似乎是一種威脅。
如果他膽敢將事情透露給醫生, 也許會小命不保。
雖然他心中的疑惑並沒有解除, 但通過這件事,他更加確定典獄長曾經做過的事情一定是真實的,不僅僅是囚犯口中流傳的一段記憶。
張典羽看了一眼旁邊警衛。
由於奧利弗是a區的囚犯,所以押送他來這裡的也是一個駐守a區的警衛。從某種角度上講, 他也算是儘量將新舊兩批人員隔離開來了。
隻不過沒有那麼嚴格。
a區的警衛都是忠心耿耿的小智障,不會對他的命令提出任何異議,也從不會暴露私密談話。
所以,在逼問奧利弗信息的時候,想必也不需要讓警衛回避了。
張典羽看向奧利弗,假裝沒看到對方小心翼翼的神情,輕輕地勾了勾手指:“過來,我有幾個問題需要答案——回答得好,你就能夠回到你想回的地方。”
回答得不好,當然是禁閉室。
奧利弗神色驚恐,但又不敢反抗,艱難地向前蹭了幾步。
張典羽對他的反應很滿意——這個奧利弗有時候會提供假消息,必須敲打一番才行。
“你知道監獄裡目前有哪幾個黑幫,領頭的都是誰嗎?”
奧利弗似乎有一點意外,眼珠轉動了幾下。
張典羽微微向後靠在沙發椅上,麵露微笑:“奧利弗……想好再回答我。”
奧利弗似乎聯想到了什麼事情,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是……是的,典獄長先生。a區的幫派我知道兩個,其中一個的頭目就是那個曾經想要殺死您的——我是說,想要殺死賽科斯通的安斯利。”
張典羽微微一愣。
什麼時候還有人想趁著他不在殺掉賽科斯通了?賽科斯通不是從入獄的那一刻起就是他本人,之後又很快轉移到了典獄長辦公室附近,中間似乎並沒有遇險?
張典羽思索了片刻,才記起來之前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他確實差點在a區宿舍被偷襲——也就是他洗澡的那一次,還為此獲得了新技能和新稱號。
這個稱號伴隨了賽科斯通的一生,最後還差點搞死了小醜。
可惜的是小醜命大。
張典羽還記得他在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新稱號——很有可能這個稱號直接導致了他的當場昏迷。什麼叫“廁所之王”?賽科斯通的技能樹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勁啊?
張典羽打開了遊戲麵板,在地圖上找了找那個安斯利。
他在看到對方的一瞬間,就想起了這個人的來曆——之前就因為他沒少在監獄裡搞事情,他曾經派遣過五個警衛日夜監視他,包括吃飯和洗澡。
沒想到在這樣的精神壓迫下,他都沒有變成精神病,還持續在監獄裡坐穩了黑幫頭目的地位。
張典羽微微皺眉。
“但事實上,”奧利弗似乎是下定決心,準備透露個大新聞,“典獄長先生,我聽說現在所有的黑幫頭目都要聽命與一個人——您可能聽說過他的名字,他是哥譚的地下之王。”
張典羽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怎麼回事,哥譚?
為什麼這裡會出現哥譚?
哥譚的人才們不都應該是轉移囚犯嗎?
他深深吸了一口涼氣,想了想食人魔先生——顯而易見,也有一些厲害的囚犯並不是以轉移的身份到達這裡。似乎他們被定罪之後直接送達監獄收押,就會成為一條對張典羽而言的漏網之魚。
這個問題很大。
張典羽臉色一變,尋找安斯利的目光停了下來,看向奧利弗:“是誰?”
奧利弗陡然間被典獄長銳利的目光盯住,微微地吸了一口涼氣,喘著氣壓低了聲音回答:“奧斯瓦爾德·科波特,您應該聽說過他的綽號——企鵝人。”
張典羽:“……?”
為什麼企鵝人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沒有脫罪的手段嗎,為什麼會入獄?
張典羽曾經搜尋過一遍b區宿舍裡的囚犯,但由於這裡不能暫停遊戲,他可能會漏掉一些人——他當時也考慮過這個可能,但並沒有十分在意。
地毯式搜索讓他找到了幾個曾經是九頭蛇的囚犯,現在他們還在禁閉室裡吃盒飯呢。
但也許是對這個原名不夠熟悉,他竟然漏掉了這個危險分子。
張典羽麵色不太好看,他打開地圖,想要搜尋一下企鵝人的蹤跡,但隨即微微頓了一下。
如果讓這個奧利弗看到他在這裡發呆,可能會察覺到什麼東西也說不定。他對旁邊的警衛揮了揮手:“將他帶回去吧。”
然後他又警告地看了一眼奧利弗:“企鵝人的事情我會稍後再查證,給你一些脫開乾係的時間。但你明白——如果你暴露了自己,我也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奧利弗竟然像是鬆了口氣般猛地點頭:“是的,典獄長先生。”
張典羽:“……”
這個光頭大漢該不是還覺得自己會把他留下來塞進暗室裡吧?
他的口味看上去這麼重嗎?
張典羽麵無表情地對警衛揮了揮手,讓他帶走奧利弗。他不想再看到這個人了——當然,奧利弗確實很了解監獄的情況,如果他申請假釋,張典羽會讓假釋官稍微把打分卡得嚴格一點。
他暫時還不想失去這個線人。
與此同時,他稍微思索了一下,拿起內線電話吩咐警衛稍微留意奧利弗,免得他被監獄裡的黑幫除掉。儘管他的確滑得像一條沙丁魚,但黑幫有時候並不講道理。
如果他們認定了奧利弗就是內鬼——雖然並沒錯,他們也不在乎多殺死一個人。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一個犯下罪行的囚犯,甚至沒有人會給他多餘的目光。
張典羽重新把目光移回地圖上,試圖找到奧利弗所說的企鵝人。
事實證明,奧利弗並沒有撒謊。
奧斯瓦爾德·科波特是一名中刑犯,穿著淺橙色的囚服,坐在公共房間的椅子上休息,他對麵有幾個人在打台球,似乎時不時就會有人到他身邊走動。
在張典羽特彆的觀察下,他倒是能夠看出來似乎這些人以他為首了。
他打開了奧斯瓦爾德·科波特的囚犯檔案,看到他的囚犯編號是202013,的確是第二批100名囚犯中的一位。他繼續往下掃,看到了科波特的罪名,整個人都愣住了。
“下載盜版遊戲”?這也算一個罪行?
張典羽:“……”
科波特的罪名隻有這一條,刑期是兩年,已經服刑一個月。在這所監獄裡,他甚至是最純良的那一批——如果說張典羽之前還打算暗中觀察一陣子,現在就已經好奇到了極點。
他甚至想立刻讓警衛將科波特押過來審問——或者說八卦一下他到底是怎麼入獄的。
這個罪名也太好笑了。
但為了奧利弗的安全,他不得不稍作等待。
時間緩慢地流逝著,對麵的工程隊還在建造新的少年犯管教中心,而監獄外那架黑色的噴氣機機翼,也始終停在了地圖的邊緣。
張典羽很好奇韋恩先生打算什麼時候上門拜訪,他甚至想問問科波特出現在這裡是不是跟他有關。
但韋恩先生一直沒有露麵。張典羽甚至猜測他是刻意這麼做的,否則會顯得他對於這件事過於關心。
畢竟張典羽隻是“順便”將小醜在接受改造的事情告知了一下韋恩先生,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張典羽準備在兩個小時以後審問科波特,他隻好百無聊賴地將他的檔案找了出來,夾在筆記板上隨便地掃了幾眼。
雖然說他已經在遊戲麵板上過需要的資料了,但還是要做做樣子。像個普通的典獄長一樣,假裝一份紙質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