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剛剛適應了房間裡明亮光線的張典羽也意識到了禿頂典獄長此時的神情看上去不太正常。
雖然說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但從福格斯先生的反應來看, 站在門邊的那幾個人恐怕馬上就要多想。
剛剛張典羽編了一套令聽者落淚聞者傷心的師生情故事,結果一轉眼, 學生好不容易蘇醒過來,前任典獄長卻變得一臉冷漠——這太詭異了。
他甚至用餘光瞥到了斯特蘭奇的表情, 似乎已經開始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
張典羽現在有兩個選擇, 將黑鍋自由地甩給失去了腦袋的福格斯先生,隨便他向超英們攤牌——比如說他曾經建立過變壓器室處決囚犯啦,曾經為了一個囚犯飲食健康調查的任務讓他們每天隻有一頓低份量低種類餐食啦,以及諸如此類的種種過往。
那麼福格斯先生就會因此而獲罪,然後在監獄裡度過餘生——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監獄是現成的, 張典羽還可以給他安排個好房間。
既然賽科斯通的複活遙遙無期, 那麼助理間後麵就剛好空出來了一個牢房。
但問題在於,作為前執法者,福格斯先生在監獄裡很可能會受到其他囚犯的仇視。
也就是說, 禿頂典獄長即使在張典羽的保護之下,也未必能活多久。
而張典羽剛剛獲得了一個新角色, 還不想讓他這麼快死掉——哪怕這個角色禿頂, 一般來說他絕不會再用。
還有什麼比頭發更重要呢?
而第二個選擇就有趣得多了,張典羽眼神微微一動,似乎想要坐起身來,卻失敗了, 隻能微弱地道:“福格斯先生?”
他的眼前刷地展開了角色選擇麵板,他立刻切換了角色。
視角陡然轉換,他轉動了一下眼珠,與仰麵望著他的年輕人對視著,克製著歎息了一聲,似乎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哽咽。
他微微張了張嘴,又像是說不出話來。
但顯然,他不說不行。
張典羽讓氣氛在兩人中間升騰了一會兒,才輕而緩地回應:“我的……典獄長先生。”
然後他又立刻切換了角色。
福格斯先生不再說話,神情歸於一片漠然。
但此時在外人看來,老典獄長更像是在刻意壓抑著自己的感情,不願在學生麵前流露出擔憂和軟弱來。
張典羽微微偏過頭看了一眼門邊的幾個人。
事實上,他是想看看這段表演有沒有作用——但這樣的行為也沒什麼不合理的地方,他剛剛從昏睡中蘇醒,當然會對周遭的事情感到一絲好奇。
張典羽順勢露出了迷茫的神情,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一把抓住老典獄長的手腕,又重新看向門口。
他在幾個人中間選來選去,最終目光落在了斯塔克的臉上。
鋼鐵俠騷歸騷,但已經算是幾個人裡最心軟的好人了。
另外幾個人似乎並沒有被完全騙過去,還在用懷疑的目光對著他掃來掃去。張典羽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裝——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他們帶走福格斯先生,否則他一開口就會露餡。
他赤著腳踩在了地毯上,低頭看著身上的手術服,慢慢地問:“我這是在哪?”
神盾局的噴氣機直接就落在了停機坪上,他需要先摸清楚地點。
“就在離監獄不遠的斯塔克工業園區,典獄長先生,請不必擔心。”斯塔克馬上回答了他,又遲疑了一下,“您感到有哪裡不太舒服嗎?”
說實話,張典羽現在能下樓跑個三圈。
但他必須保住眼前的福格斯先生。
他微微皺眉望著斯塔克,似乎在思索些什麼。緊接著他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老典獄長,然後微微低下頭,輕聲說:“福格斯先生……你來了。”
與此同時,他再次切換了角色。
麵前的年輕人微低著頭,散落下來的額發遮住了他的眼睛。
張典羽立刻上前從腋下攙住青年,將他扶回到床邊,用有些嚴肅的語調說:“彆動,你需要躺回去休息。”
門邊一臉問號的斯塔克向前邁了一步:“福格斯先生,我想……您應該知道,以監獄的‘治療條件’,典獄長先生現在應該恢複得差不多了。”他微微停頓,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典獄長先生有哪裡感到不適,那麼也許是有什麼出了差錯,他應該去做個檢查。”
典獄長很快抬起了頭:“我不——”
眼看著掛機典獄長就要說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了,張典羽趕緊打斷了他:“不要說了,即使你現在是典獄長先生。”
然後他再次切換了角色。
頻繁的視角轉換讓他感到有點頭暈,也就順勢靠在了床頭,看上去臉色不大好。
因為他有點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