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男人揚起眉毛。
斯塔克覺得自己應該感到窘迫,但事實上卻沒有。正相反,他感到砰砰跳動的心臟平靜了下來。
躺在地下室地板上的青年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斯塔克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典獄長先生坐了起來,扭頭左右看了看,疑惑地問:“我們怎麼又回來了?”
斯塔克微微愣住。
“你的意思是……”
“我們不是已經準備離開了嗎?”典獄長看向他,然後仿佛突然意識到什麼一般,低下頭聞了聞自己,“我身上這個味道好像有點衝?”
像是從來就沒有洗過澡一樣——而且西裝外套皺巴巴的,被灰泥浸得發硬。
青年疑惑地抓起西裝衣擺看了看:“我記得這件衣服……”畢竟他沒有其餘樣式的衣服,“這不是我參加葬禮時穿的那套嗎?”
斯塔克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嘴唇好像有點乾澀。
“典獄長先生,你說的葬禮,是……誰的葬禮?”
張典羽疑惑地看著他:“賽克斯通的葬禮啊。”
斯塔克呆愣地望著他。
旁邊本來在抱著手臂看戲的黑發男人收斂了神情,眉頭微微一皺。
斯塔克轉向他,男人與他對視,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張典羽忍不住了,脫下了這件西裝外套。他有理由懷疑自己是被人用槍逼著才穿上它的,否則絕不可能接受散發著這種氣味的東西。
斯塔克把衣服拿走了。
張典羽:“???”
斯塔克今天看上去很奇怪,總是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而且像是有什麼話想要說出口。
“我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張典羽試探著問。他的腦袋還有點昏昏沉沉,像是一口氣睡了十幾個小時。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沙箱裡睡覺,但似乎像是發生了什麼。
斯塔克搖了搖頭。
張典羽:“……”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才發現身後還站著一個黑發藍眼的男人——他見過,這就是法案口中的那位來自另外一個宇宙的托尼·斯塔克。
張典羽想了想:“你是本人還是法案?”
黑發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看上去有點古怪的笑容。
“你記得的最後的事情是什麼?”
張典羽心下一沉,情不自禁地看向旁邊的斯塔克。
斯塔克慢慢地點了點頭。
這句話的意味很明顯——不管發生了什麼,他肯定錯過了不少東西。張典羽慢慢地回憶著,其實不久之前的事情還很清晰,他甚至不覺得那些東西回憶起來有什麼問題。
除了他醒來的位置有點不對,而且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昏睡在地上。
“我隻記得機械烏賊走了,我們從地下室裡走出去,你躺在沙地上,我們聊了一會兒天……然後醒來的時候又回到了這裡。”張典羽遲疑了一下,“這就是剛才那個地下室吧?”
斯塔克深深地吸了口氣。
旁邊的黑發男人替他開了口:“不是‘剛才’——距離你記憶中最後的時間點,已經過去了兩周還多。”
張典羽震驚極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斯塔克看著青年的臉,在心裡想——也許回到什麼都沒發生之前也不壞。
“事實上,從我們人類的角度講,你死了。”黑發男人毫不留情地說,“不過之前有人複製了一份你的記憶,將它保存在這裡,一旦重新激活,就可以使你‘複活’。”
“有人?”張典羽有些狐疑,“是誰?”
黑發男人:“……”沒想到典獄長這麼會抓重點。
“是誰並不重要,”黑發男人抱著手臂揚起下巴說,“重點在於他救了你的命。”
然而張典羽並不買賬:“你說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黑發男人:“……”
事實上,不經同意為彆人的記憶製造一個副本——這聽上去確實不怎麼好。
另外一個宇宙的斯塔克自己倒是無所謂,他第一次穿上裝甲就差點墜機而亡,在得知自己的神經反應速度還不夠快的時候果斷注射絕境病毒——諸如此類的事情數不勝數。
在生與死的邊緣反複橫跳就是鋼鐵俠的日常生活。
但彆人不一定願意。
沒想到青年沉思了片刻,卻突然抬起頭對他鄭重其事地道了個謝。
“雖然不知道我怎麼可能會死,”張典羽想了想,“但我想我應該謝謝你。”
黑發男人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我敢說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在聽說了這種事之後都會向我揮過來他的拳頭。”
張典羽看著他。
“你呢,你不生氣嗎?”黑發男人咄咄逼人地問,“我複製了你的記憶,你卻覺得我在幫你?”
張典羽沉默了一下:“那你是不是在幫我?”
黑發男人:“……是。受人所托。”
“好吧,”張典羽說,“那謝謝你。”
“哇哦,”黑發男人饒有興致地說,“我對你開始有點興趣了。”
張典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