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冰一腳踢上他凳子:“你有病啊?”
蕭致:“我就隨口一說。”
諶冰不在意張自鳴的事兒,反扣住他衣領,往下拉扯湊到試卷前:“你看看自己答的題,到底認沒認真?”
蕭致懶洋洋的,瞥了一眼,隨口道:“不認真?怎麼也用了我八成功力吧?”
“……”
諶冰覺得再不阻止他看中二漫畫人要傻了。
旁邊文偉依然麵露愁容,時不時打量張自鳴在的位置。他坐在原位,顯得很暴躁,時不時偏頭看向這邊。
文偉咂舌:“估計我也在他暗殺名單上了。”
“……”
張自鳴這個人,讀高中了還處於某些初中男生的蒙昧期,性格魯莽,熱衷暴力,享受彆人的眼球和追捧,經常做出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據說偶爾還參與社會人的群架,非常瘋,不太像高中生。
正常人沒人害怕,但瘋瘋的就怎麼讓人畏懼幾分。
蕭致還抓著諶冰的手,輕輕往旁邊推,若無其事朝那邊瞥了一眼。
晚自習很快下課。
文偉瘋狂收書後招呼諶冰:“冰神,走嘞!回寢室。”
諶冰低頭收拾試卷,旁邊蕭致本來在玩手機,踢開凳子起身:“我跟你一起。”
文偉轉向他:“你乾嘛?”
蕭致臉上沒什麼情緒,示意諶冰,接著抬起手指輕輕往後一點。
文偉看過去,立刻懂了。
眼看下課,張自鳴朝諶冰,虎視眈眈。
他報複心這麼重,諶冰有點兒沒想到,怔了一怔。
蕭致開口,嗓音漫不經心:“就說吧,惹上這種非正常人。他時間和精力折騰得起,你哪兒有功夫理他?”
諶冰一時無話可說。
教學樓到宿舍要上一道緩坡,栽滿盆景和大樹,放置了幾桌乒乓球台。回頭,張自鳴還幽靈似的跟在背後。
蕭致道:“我要不跟過來,估計這地方就是戰場。”
諶冰覺得很煩,問:“給陸老師打電話?”
“陸老師管不了他。”
文偉跟著一起走,回頭看了幾眼後開始煩躁:“臥草他好像個尾隨女生的變態啊,我能不能回頭揍他?這麼跟著好幾把惡心。”
“彆。你打他,反惹一身腥。”蕭致回頭看了眼,“你們還要乾自己的事兒,沒他這麼無聊,每天光想著複仇和打架。”
諶冰覺得,絕了。
背後張自鳴隔了四五步,看不清臉,一聲不吭,但又牛高馬大異常的危險。
就讓人非常不爽,不清楚他到底想乾什麼。
到宿舍樓底,蕭致推了推文偉,無所謂道:“你們進去,我跟他說幾句。”
文偉扯了下唇,想拒絕,但又把話咽了回去:“估計他就聽你的了,真惡心。”
諶冰沒走,看向蕭致:“你跟他有什麼好說的?”
又不是一路人。
他問完,氣氛安靜了幾秒。
蕭致半張臉掩在陰影裡,笑了下,話裡不乾不淨:“放心,反正不是談情說愛。”
“……”
諶冰一時語結。
蕭致朝張自鳴過去,他本來蹲在牆根,看見他過來立刻往後跑,但被蕭致勾住衣兜爛步似的拎回來。
聲音很低:“你他媽跑什麼?”
“……”
“跟著人家到宿舍,你是不是有病?”
“……”
聲音逐漸聽不清晰。
文偉見諶冰遲遲不走,開解道:“放心吧,張自鳴不會拿蕭哥怎麼樣,他再橫到蕭哥麵前也是孫子。”
諶冰站了幾秒,準備回寢室裡,突然見牆根底下的身影一拳一腳比劃起來了。張自鳴先動手,猝不及防一拳後猛抓蕭致肩膀,似乎想懟著他,但隨即被踹出去。
蕭致拽著他頭發就要往牆上撞——
“我靠!怎麼打起來了?”
文偉趕緊過去。
諶冰也過去,蕭致卻控製著力道:“你趕緊滾!有事找我,彆煩其他人。”
張自鳴被他緊緊鉗製住動作,氣得拿眼睛瞪諶冰,但立刻被毫不留情揍了一拳。
“你再看他?”
力道很重,但看得出張自鳴剛才陰他那拳也不輕。張自鳴被死死壓製,半晌笑了下:“蕭哥你鬆手。”
蕭致沒鬆。
張自鳴眼睛都直了:“我他媽不打了!”
蕭致揪住他衣領用力推開:“總之你再試試。”
張自鳴明顯不服,抿唇朝地上咳吐一聲,揚長而去。
周圍一群懵逼,文偉也沒看明白:“我靠你倆怎麼打起來了?”
蕭致唇角磕破了,手指碰了下,輕描淡寫說:“沒事。”
“……”
蕭致查完傷口,從他背影收回視線,接著說話:“這種傻逼,就是看諶冰跟他不一樣,不可能拿時間精力和他耗,才敢這麼瘋。我把鍋攬自己身上就行。”
文偉怔了一秒:“你攬鍋,轉移火力?”
蕭致笑了下:“對不起這傻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文偉沒再說話,悶頭悶腦,表示理解。
而旁邊,諶冰目睹了全程,怔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本意就想收拾一個作弊的,但是害蕭致跟人家打架了。
讀十幾年書,諶冰看見作弊揭發,一直以為很正常,但到九中乾了這事兒居然被尾隨騷擾。
諶冰隻想問,九中是他媽什麼鬼地方?
這群人待在九中不學習,到底想乾什麼?
諶冰一直沒說話,蕭致似乎意識到了,看他:“嚇到了?學校這樣很正常,一群無所事事的混子。”
隨即,他頓了一秒,“不適合你這種較真的人。”
他唇角似乎流血了,但沒事人似的。
諶冰看著他,覺得很魔幻。早兩年他絕對想不到蕭致會轉變成這樣,打架當成家常便飯,對於疼痛的敏感度也高到了這樣的地步。
諶冰骨頭有些熱,伸手拉住他手腕:“去校門外買藥。”
“……”
蕭致微不可查地磨了磨牙。
諶冰擺明了想去,蕭致吊兒郎當,隻能點頭:“行啊
,那估計要走快點兒,不然傷口都愈合了。”
沒理會他話裡的調侃,諶冰接著往外走。
邊走,迎著冷風,心裡的感受逐漸清晰。
或許大家剛開始都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陶夢,但最後變成佛老無為的陸為民。
在這樣的環境裡,連道德都被被磨滅得更加薄弱。
一路氣氛沉默。
察覺到諶冰的異常,蕭致偏頭追他的目光,輕聲問:“你怎麼回事?”
他聲音很輕,有點兒安慰和詢問。
諶冰心情很複雜:“我沒事。”
說著沒事,但臉色完全不一樣。
蕭致以為他被張自鳴這種人給惡心到了,想了想說:“下次彆去惹這種瘋狗,有什麼事情告訴我,讓我來。”
“……”
這句話不是示弱或者服輸。
蕭致繼續用若無其事的口吻說:“你待在九中,安安心心學習就行了,彆被這些破事影響心情。”
他越這麼說,諶冰心情越沉重。走到校門口,蕭致熟門熟路往藥房裡走。
諶冰站在背後,看他幾秒,動了動唇卻沒發出聲音:“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
簡單處理剛才打架的傷口。蕭致除了被他陰的第一圈,砸破了唇角的皮膚,其他地方沒什麼問題。
人來人往,上完藥蕭致勾起長椅上的藥袋,左右看了看:“你回寢室,他不會在半路堵你了。”
諶冰摩擦指尖,還沾著藥味,暫時沒說話。
他不肯走,蕭致笑了下:“還要我送你回寢室啊?”
諶冰不答。
間隙,蕭致手機響了。
語音,剛點開,發出蕭若幽怨的聲音:“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等他回應,下一句道:“自從遇到他後,你回家都不準時了。”
“……”
諶冰舔了舔唇,意識到尷尬轉移話題,“給她換手機了?”
“嗯,之前那小天才電話手表不太好用。”
蕭致晃了晃手:“我走了。”
諶冰看了他好一會兒:“行。”
蕭致沒彆的話,回頭踩上他的電瓶車,很快消失在了街道。
諶冰回頭走向學校。
校門口還是跟剛來那天一樣破,這段時間看習慣了還好,但現在再看,總覺得多了幾層意味。
寢室裡文偉在app上倒賣二手筆記,周放偷偷摸摸打遊戲。諶冰站了幾秒覺得有點兒陌生,還是走了進去。
“冰神,趕快洗澡啊,一會兒熱水停了!”文偉提醒。
諶冰應了聲,剛找衣服時聽見敲門聲,朱曉白著臉站在門口。
“你有事兒啊?”文偉抬頭看他。
朱曉手裡拎著點東西,放到諶冰桌麵:“這幾天的事情謝謝你。這是我家那邊的檸檬雞爪,我媽做了,我給你帶點。”
諶冰很少吃這些東西:“謝謝,我不要。”
他拒絕的直白又乾脆,但朱曉笑了下,絲毫沒有被他表麵的冷淡所打擊:“反正我就送你了,不想要扔了都行。偉子哥和周放吃也行,明天我再拎一袋給蕭哥。”
“……”
諶冰沒想好說什麼,他已經快步跑了出去。
文偉直接躥下床鋪:“冰神你不吃啊?不吃我吃。”
周放速度也超快,奪命狂奔,飛快跟文偉拉扯。
諶冰說:“拿自己座位上去。”
不再管他們,諶冰找好了乾淨衣服,趁有熱水去了衛生間。
第二天陸為民的早自習,諶冰坐下剛翻開書,他端著茶杯在教室裡走了一圈隨即來敲諶冰的桌麵。
“諶冰,我聽楊老師說了你物理競賽的事,準備的怎麼樣?”
諶冰:“還行。”
陸為民可開心了:“好!九中就你一個進決賽的獨苗苗,反正實驗室你想用就跟張老師說一聲,隨便你進去。”
“好。”
諶冰報競賽隻不過因為重生前也在學,按部就班地走而已。
陸為民說完聽見了打鈴,皺眉:“蕭致又遲到了啊?”
他話音剛落門就被敲響額,蕭致肩膀抵著門,站得沒骨沒相,拖著腔喊:“報告。”
陸為民先看見他唇角的傷口,怔了一下。
“你又打架了?”
蕭致淡淡道:“沒打架。”
“那這傷口怎麼回事,讓人親禿嚕皮了?”
“……”
蕭致看了他兩秒,“能不能彆說這麼惡心的話?”
陸為民點頭:“行,知道你不早戀。”等蕭致拉開凳子坐下,他重重拍了一巴掌,“再遲到?非讓你寫檢討不可。”
蕭致還挺煩的,坐下,小幅度開始打瞌睡。
陸為民拿他沒辦法,繼續叮囑諶冰:“你決賽的地點在附中,附中你聽說過吧?就是我們市最牛逼的高中,跟一中齊名那個。”
附中諶冰很清楚。他之前在的一中,生源和附中一般五五開,常年打校架,省狀元基本今年你學校出、明年我學校出,學生互看不爽,認出校服都得互相齜兩聲。
陸為民說:“你要有空可以先去踩點,這周末過去熟悉熟悉,免得到時候出岔子。”
諶冰嗯了聲:“好。”
“我也不催你了,下午的課你不用去上,到實驗室泡著,沒關係。”
陸為民再三叮囑,隨後出了教室。
蕭致手指搭著支筆,懶洋洋看他:“你要去考試?”
諶冰:“下周星期四。”
“行吧。”
他沒再說話,文偉轉過來:“考試?什麼考試?怎麼又他媽要考試。”
“……”
諶冰沒理他,下午第二節課後是自習,正好找楊旺仔要實驗室鑰匙。
高中生實驗課上得少,基本過了那個章節實驗室就鎖門吃灰。
楊旺仔在閱卷,看了看他說:“你再找幾個同學跟你一起過去吧,注意安全,看著打掃一下。”
諶冰回來時,發現教室氣氛很凝重。
原來剛下課陶夢突然進來宣布要默寫單詞,寫不出來罰抄20遍,所以現在大家全在不情不願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