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忙碌著, 又乖巧又聽話，不管多辛苦多累也不會鬨脾氣。
哪怕一開始隻是因為伯崇對她照顧的幾個人漸漸的也喜歡上了這個小姑娘。
“大哥哥~”鶯時忙活了一天洗漱完，換好蘇酥姐姐給她買的粉色小裙子, 出來就看到伯崇正靠在牆上出神，顯然是在等她，她立即高興的喊了一聲。
抬起腳步本來想走快點, 但又酸又漲的感覺浮現, 她不自覺的皺了皺小眉頭。
“累了？”祂說, 大長腿脈了幾步過去把小崽子給抱了起來。
鶯時猝不及防被抱起，下意識去看他的表情，對上那張臉後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了，可還是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真好看啊。
比沈韻姐姐還好看。
當然, 鶯時雖然這麼想，但很聰明的沒有說出去。
媽媽說過, 不能隨意評論彆人的外貌。
“大哥哥，鶯時可以自己走。”鶯時小聲說，擔心麻煩到眼前的人。
“聽話。”祂單手抱著鶯時，抬手捏了捏她的臉。
小崽子養了有半個月了，雖然沒有剛撿回家時的驚慌和害怕，但平時還是很小心翼翼，一副生怕被祂趕走的樣子。
還得再養養才行。
這臉倒是圓了點, 祂沒收回的手又捏了捏。
鶯時乖巧的任由他捏著，還彎著眼睛對他笑。
地下城永遠都是看不到藍天白雲的，入目的隻有五顏六色的霓虹燈, 初看絢爛耀眼，看的多了就也習慣了，甚至還會覺得有些刺眼。
白天的地下城比起晚上要冷清許多, 沒辦法，一些人總會有兩個身份，他們出現在地底，但更重要的是地表上光鮮亮眼的身份。
鶯時乖巧的趴在伯崇肩頭，四下看著。
街邊玻璃窗內一個人正在檢修著機械肢體，前麵的角落裡有人在生死相搏，機械眼睛被打飛落在地上，她的目光忍不住跟過去，就眼睜睜的看見一個路人毫不在意的一腳踩下去。
那顆閃爍著冰冷光芒的銀色眼球就這樣被踩扁了。
前麵一隊好幾個人衣裳破舊的走過來，看著很疲憊的樣子，但路上的人全都讓開，一副有點害怕的樣子。
看來這些人很厲害。
鶯時回憶起丘月姐姐的教導想到。
“伯崇先生。”正想著，鶯時就看見那隊人領頭的那個在靠近以後，微微低頭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嗯，最厲害的還是她家大哥哥。
祂掃去一眼，輕輕點頭直接抱著鶯時離開。
鶯時趴在伯崇肩膀上好奇的看著那些人，這些天她看到過不少人跟大哥哥打招呼，但是大哥哥都超酷的根本不搭理——
超酷是在蘇酥姐姐哪兒聽到的，雖然她不知道什麼意思，但她已經學會了靈活應用。
但是剛才這些人讓大哥哥回應了誒。
雖然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可之前大哥哥看都不看一眼的。
那些人也在注意著鶯時，之前伯崇先生可一直是獨來獨往的，怎麼他們就出城了一趟，他身邊就多了個小姑娘？
這必須要注意一下。
不過這個消息不難打聽，這半個月來地下城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伯崇撿了個小女孩兒回去養，身份很好查，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唯一不同的是，她養母死在上城區張家人的手中。
有人揣測過伯崇是不是想跟張家人作對，包括張家安排在地下城的人，最近也一直警惕觀察著，但伯崇誰也沒搭理。
似乎，真的隻是單純養了個孩子而已。
祂抱著鶯時坐上電梯回到地麵。
鶯時出來時驚訝的睜大眼，太陽還掛在西邊，並沒有像前些天一樣都快要落山了。
今天比之前回來的時間要早。
眼珠子左右轉了轉，鶯時好奇的看著，發現今天出來的地方依然跟之前不一樣。
她認真記下，忍不住想地下城到底有多少出口啊。
祂抱著鶯時順著巷子拐來拐去，鶯時一開始還想記住路線，但沒一會兒就轉暈了，眨巴著眼，放棄了這件事，轉而開始看天。
藍天白雲，還有太陽。
比地下城好看多了。
幾分鐘後，遠遠的傳來一陣嘈雜聲，鶯時一動，豎起耳朵聽了聽，然後轉過身，確定身影是從前麵響起的。
人很多嗎？
這段時間她都是晚上在大哥哥家裡睡覺，然後白天去地下城，等到傍晚回家，不管是巷子裡還是家裡一直很安靜。
鶯時都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在地麵上看到過人群了，雖然地下城人也很多，但感覺不一樣。
“大哥哥，我們不回家嗎？”鶯時有些小激動，跟著偷看了眼伯崇，小小聲的問。
這麼高興？
聽到了她聲音裡的期待，祂看了鶯時一眼，發現那雙總是乖乖看著人的眼睛帶著些許亮光。
“不回，帶你出去轉轉。”祂說。
太好了！鶯時臉上頓時驚喜的笑起。
“會不會耽擱大哥哥的時間啊，鶯時不轉也可以的。”高興過後，鶯時忙又說。
“真的可以？”祂腳步一頓，低頭看她。
鶯時眼中不舍，但還是點了點頭。
“傻。”祂捏了捏鶯時的臉，薄唇微掀吐出一個字。
鶯時乖乖的被數落，隻是忐忑的看著他，所以大哥哥到底有沒有事啊？
“既然帶你來了就說明沒事。”祂直接說。
“大人的事還不需要你來操心。”
“你好好玩就行。”
祂本來是懶得解釋這些的，但最近看多了丘月她們和鶯時的相處，祂才發現，人類小崽子有很多事情不懂。
偏偏鶯時是個乖巧聽話的，有事不懂她也不問，也不胡來，就自己看著摸索。
祂還是喜歡小崽子囂張肆意些才好。
要什麼聽話懂事，祂養大的崽子，自己高興了才是最要緊的。
鶯時不懂，但沒事這個字她懂了，臉上的笑立即更燦爛了。
“謝謝大哥哥。”她雀躍的道謝。
出了巷口，外麵是一片集市，人來人往熱熱鬨鬨。
鶯時看見後就想起那天被芳姐姐丟棄的時候，她下意識就想去看大哥哥。
他會丟掉她嗎？
祂把人放下，說，“自己去看，喜歡什麼就拿什麼，錢轉給你了。”
低頭操作了幾下，他把自己賬戶一半的錢轉給了鶯時。
通訊手表叮當一聲，鶯時低頭去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好多個零，她數不清楚。
“知道怎麼用吧？”祂忽然想起又問了一句。
養孩子總要注意一些以前根本不在意的地方，祂對這一點可以說是深有體會。
好多錢。
大哥哥把這麼多錢都給她，應該不會丟了她吧，鶯時想著心裡踏實了些，聽到後忙認真點了點頭，說，“會的大哥哥。”
以前爸爸媽媽教過她怎麼付款。
“那就走吧。”祂說著拉起了鶯時的手，向人群走去。
鶯時跟在一旁，腳步都輕快起來，粉色的蓬蓬裙隨著她的步子一顫一顫的，可見她的心情有多好。
祂低頭看了一眼，想起丘月說的話。
“老大，鶯時隻是個小孩子，她需要和更多的人接觸交流，再這樣下去，會對她的成長不利。”
目前看來，丘月說的很有道理。
雖然祂不懂為什麼要和人類多接觸。
祂隻覺得煩躁。
這條街上東西很多，不同於地下城，這裡的東西偏向於正常。
吃喝玩樂，鶯時一一看過去，卻沒有買什麼。
她現在什麼都不缺，都有，鶯時也就不覺得自己需要買什麼。
而且這些錢是大哥哥給她的，她也不想亂花，最好還是還回去，可她不知道該怎麼弄。
轉了半天，鶯時看中了一串黑色的珠子。
幾乎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又黑又亮，仔細去看像含著星光，就像大哥哥的眼睛一樣好看。
鶯時踮起腳尖，指著珠串，問攤主多少錢。
攤主是個麵善的中年女人，她目光劃過鶯時直接去看伯崇，但匆匆一眼根本拿捏不住對方好不好惹。
心裡沉吟一下，她報價一萬。
看著這個小姑娘一身打扮都很值錢，這個價格應該差不多。
鶯時哦了一聲，雖然感覺一萬很多，但沒什麼具體的感念，更不知道這個手串值多少錢，抬起手就準備付款。
祂抬頭看向女人，雖然不在意這點錢，但祂也不想被人糊弄。
這石頭城外不少，雖然品相挺好，但也值不了這麼多錢。
在伯崇的目光下，女人的腰背如同不堪重負般慢慢彎下，鬢角都沁出了汗。
好恐怖，她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猛獸盯著一樣。
“三百，是三百生存點。小姑娘，剛才是我記錯了。”女人立即說。
鶯時抬頭，有些驚訝的啊了一聲，瞧見女人的模樣後下意識就去看身邊的大哥哥。
“大哥哥，是哪裡不對嗎？”她問，清楚這是伯崇做的。
“沒什麼——這東西不值那麼多錢，三百差不多，你喜歡就買吧。”
要和小崽子多說些人類世界的規則，祂提醒自己。
不值？意思是貴了嗎？
鶯時有些遲疑，可看著那個手串實在是喜歡，還是買了。不過不同於剛才一萬她不知道要打幾個零還要臨時去查，這次她順利的輸了一個三，後麵兩個零，成功拿下手串。
“大哥哥，給你。”她拿過手串後高興的遞給伯崇。
祂頓了一下，給祂的？
祂伸出手準備接過，但鶯時沒有鬆手，而是認認真真的把手串給他套在手腕上。
“大哥哥，很好看。”鶯時高興的說。
他的皮膚冷白，手腕骨節分明，線條流暢格外漂亮，眼下套上手串大小剛剛好，黑白分明，分外惹眼。
鶯時睜大眼看著伯崇的反應，想看看他會不會高興。
之前在家的時候，媽媽總會給爸爸帶禮物。
那時候他都會很高興。
祂抬手看了一眼。
“還不錯。”祂說，勾了勾唇角。
鶯時立即就笑了。
之後兩人又逛了起來，可直到天黑了鶯時也沒買什麼。
“沒有喜歡的？”祂問。
“大哥哥家裡什麼都有，鶯時沒什麼要買的。”鶯時認真的回答，衝著伯崇燦爛的笑，快樂又滿足。
小崽子都是這樣容易滿足的嗎？
祂看了鶯時一眼，眉梢微動，這麼多年，他見多了人類的貪婪，總想占有一切美好的東西，哪怕是鄭安明他們也一樣。
抱著這個想法，之後的時間祂一直注意著彆的小孩子。
最後發現，人類的幼崽，也是人類。
不同的隻有鶯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