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奴微笑著不語,手指在石桌上輕輕敲著,問道:“姐姐,你想和我聊聊天嗎?”
“老實說,不想。”X醫生誠實地道。
相奴眉眼微垂,沒有說話,茫然中帶著一點驚愕的問道:“老實說,我沒有想到姐姐你會拒絕我,我隻是想問一問姐姐有關於聖城的事情而已。”
X醫生反問道:“順便再聊一聊鬱蘇的相關?”
相奴微微笑著說道:“如果姐姐很想,我也可以作為姐姐的樹洞,短暫傾聽一下的。”
X醫生輕輕哼了一聲,以此作為自己的態度。
相奴突然問道:“說起來,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姐姐和鬱先生是姐弟呀,為什麼不直接稱呼鬱先生為弟弟,還是喚鬱先生的名字呢。”
X醫生抬眸看他一眼,懶洋洋道:“可是他也一直叫我‘X醫生’呀,你如果很好奇,為什麼不先去問一問他呢。”
相奴抬手,若有所思的勾了勾下巴:“這一點我倒是沒有意識到,雖然他有時候會直呼姐姐‘X醫生’,但在我麵前時,他卻是叫的姐姐啊。”
X醫生忽的抬頭看了他一眼,黑沉沉的眼眸中有一絲很明顯的異色,她的態度好像鬆動軟化了一點。
相奴的笑容真摯了許多,暗想,自己的這一個問題問到關鍵上了。
雖然相奴一直很親熱地叫著X醫生姐姐,但是怎麼說呢,他心裡對X醫生的情感還是有一點微妙的。
因為從外在表現上來看,就能夠發現出來,X醫生明顯比鬱蘇瘋很多,鬱蘇大部分時候與常人無異,隻是腦回路有一點點的彆扭。
X醫生的腦回路倒是和常人對上了,行為舉止卻更加瘋狂無狀。
一個清醒的瘋子,這是相奴對X醫生的感受,更何況,鬱蘇好幾次說過,X醫生很壞,相奴可不敢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
鬱先生並不口是心非,和X醫生之間的相處也沒有鬨彆扭的跡象,所以他對相奴說的不是氣話,而是一句真實中肯的告誡。
從行為上來判斷X醫生與鬱蘇之間的關係的話有些不好下手,誰知道在她眼中什麼算好,什麼算是不好呢。
比如昨晚,鬱先生就很受不了分食蟲後、喝蜜液的舉動,但X醫生卻顯然樂在其中……
但從情感判斷上來看,X醫生對鬱先生大概是沒惡意的。
這也是相奴這會兒敢坐這兒直接和X醫生交流的原因,顧忌著鬱蘇,X醫生應該不會直接把他給怎麼樣,更何況相奴還小小地賣了句好。
X醫生對於鬱蘇私底下會叫自己姐姐這件事情感到很意外,她迷茫道:“我一直以為,他很記恨著我呢……”
相奴好奇地問道:“姐姐對鬱先生做過什麼嗎?他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恨你。”
X醫生撐著下巴懶懶道:“我對他能做什麼,我拯救了他,將他拉進了有一個嶄新的世界,賦予他新生而已呀!”
“隻不過,在給他塑造身體的過程中,好像不小心想多了,於是給了他很多奇奇怪怪的設定,使他新生的過程不小心痛苦了一點吧。”X醫生頗為苦惱的說道。
相奴沉吟兩秒,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比如說,觸手?”
X醫生咯咯地笑了起來,雖然她的聲音很好聽,但還是給人一種很瘮人的感覺,可能是因為腔調很奇怪的緣故。
從X醫生的表現上來看,那觸手可能還真的是她的傑作,相奴頓時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想法。
這時,X醫生突然把臉湊過來,皸裂的陶瓷麵具在相奴的眼前放大,X醫生盯著相奴看:“說起來,奴奴,在你生前的世界,還有親人存活嗎?”
相奴愣愣的看著她,從X醫生的言語中感覺到一股非常強烈的不適和恐慌。
X醫生的語言形容好奇怪啊,什麼叫做……生前的世界啊。
他明明還活著,隻是在瀕死前意外來到另一個世界而已啊。
相奴睜大了眼睛,默默地與X醫生對峙著。
鬱蘇站在公寓門口,冷峻的麵龐上已經恢複了高冷淡漠的神情,隻是頭頂的發絲有一點點翹,顯得他有些可愛。
他還穿著昨天的那件黑色寬袍,材質很好的衣服上隔夜了也看不出汙漬和折痕,襯得他尊貴又不失慵懶,鬱蘇冷淡道:“香香,過來。”
相奴和X醫生之間的詭異交流停止,X醫生坐回椅子上,恢複了之前那種慵懶的姿勢,淡淡地打了個招呼:“鬱蘇,你醒了。”
相奴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鬱蘇口中的‘香香’指的是自己,頓時囧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漂亮青年起身走到冷峻青年身旁,他揚起頭,好笑道:“鬱先生,香香是在叫我嗎?好奇怪的稱呼呀……”
鬱蘇目光落在漂亮青年鬆散的睡袍上,雖然青年將衣服穿戴整理的很整齊,但還是給人一種很妖豔放浪的感覺。
鬱蘇竭力克製著心中的衝動,忍了忍卻成效不大,一伸手,將相奴給攬進自己的懷裡,抱得緊緊,他嘟囔著問道:“難道會比奴奴還要更奇怪嗎?”
相奴吃吃地笑:“其實我現在這個名字,就是我的小名呀,你之間叫我相奴就行。”
鬱蘇微怔,隨後問道:“那你大名叫什麼?”
相奴撓了撓下巴,歪著頭想了想,笑了笑,又輕歎一聲:“還沒有大名呢,據我父母說,小時候有個道士給我算過命,大概意思就是說我命運多舛,幼年波折無數,要取個賤名好養活,至於大名不要急著取,時機到了,自然而然就會有合適的名字了。”
“我不大懂他說的合適的名字是什麼意思,不過大概沒機會再有了吧。畢竟我已經遠離了我父母……”
他說著,呼吸猛然一窒,有些說不出話的感覺。
他的父母……想起他們時,竟然有種很陌生和很遙遠的感覺,這讓相奴止不住地恐慌。
相奴下意識抓住鬱蘇的袍角,問道:“鬱先生,我們以後還會有機會回到現實中嗎?”
“可能有吧。”鬱蘇慎重地答道。
相奴迷茫地看著他,X醫生撐著手看著兩人的互動,插話問道:“鬱蘇,你要帶著奴奴回去了嗎?”
鬱蘇平靜道:“我剛才不小心踩到一個蟲卵,下次請你彆再在我的地盤舉辦這種奇奇怪怪的宴會。”
X醫生輕嗤:“明明一開始是你先谘詢我的。”
她目光落在相奴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暗芒:“奴奴這次的收獲也不小,真不知道你有什麼不高興的。”
“我隻是詢問你一下,沒讓你直接動手布置!”鬱蘇彆開臉,半抱半推著相奴離開:“我帶著香香先走了,你把公寓給我收拾好。”
相奴聽到香香這個名字便止不住地羞恥,腳趾都控製不住的蜷縮了起來。
他被鬱蘇抱著上了車,車上他弱弱地反抗道:“鬱先生,你可不可以彆叫我香香?”
鬱蘇對於香香這個名字並沒有什麼執念,他之所以這麼呼喚,全是因為不滿X醫生用‘奴奴’這樣的稱呼呼喚相奴,以作反抗罷了。
實不相瞞,他還想過用針將X醫生的嘴縫起來一段時間,可惜X醫生比較機敏,從來不給鬱蘇和她獨處的機會,以至於鬱蘇沒能成功實施這一想法,最後隻能用這樣不痛不癢的方式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
不過看到相奴的反應後,鬱蘇好像發現了一點意外之喜,相奴……羞恥的模樣可真可愛。
鬱先生坐在駕駛座上,目視著前方的道路,用著冷淡的表情調戲道:“不可以,我覺得這個稱呼很可愛,我很喜歡,香香。”
相奴無力呻|吟一聲,悶悶地轉了個身,麵向車窗那邊,以作反抗。
鬱蘇握著方向盤,手指時不時地敲一下,狀似無意的和相奴說道:“我昨夜做了一個夢。”
相奴回頭看了他一眼,鬱蘇麵不改色道:“我覺得我可能懂了。”
你懂什麼了你說清楚呀。相奴餘光微瞥著他,輕輕舔了下唇角,掩去眼底躍躍欲試的興奮光芒,假裝正經,平平淡淡的應了一聲:“哦。”
鬱蘇忽的笑了一下,沒說什麼,整個麵部的表情卻瞬間和緩了下來,給人一種十分溫柔動人的感覺。
鬱蘇開始和相奴討論接下來的安排:“你下一次任務什麼時候開始?”
相奴按了按掌心紅痣,點了下還處於灰色狀態的第四個副本,彈窗跳出來,顯示下一次任務在四天後開啟。
“四天以後。”相奴誠實答道。
鬱蘇便說道:“等一下回去換下衣服,然後你要出去轉一轉嗎?”
相奴點點頭:“想的呀,我還沒搞清楚‘畫師’組織是個什麼呢,它們和這個副本又有什麼關係?鬱先生,他們之前說要尋找的‘Y’就是你嗎?”
“‘畫師’其實是一種畫皮鬼的能力,對於大部分鬼怪而言,這算是一個基本技能,也是任務者最容易掌握並限製較少的技能,一些與副本聯係較緊密的任務者從那些鬼怪那裡學來了這樣的本領,借此在任務者中立足,拉攏勢力罷了。”
鬱蘇淡淡道:“那個吃了蟲後卵的任務者就屬於這個組織,不過她偽裝的很好,下手也隱秘,大概還沒有人知道她的所作所為,這次‘畫師’中被姐姐給鏟除掉的也隻是少部分,但他們在畫師中的地位應該不低,你之前都沒有和這些任務者中接觸過,所以你彆貿然打聽,暴露你參加過這個任務的事情,免得他們將那些成員的失蹤怪罪在你頭上。”
“可是……”相奴遲疑道:“蔣超知道啊。”
蔣超應該與那些任務者們交流頗多,在參加這個晚會前肯定有和彆人打聽過,大家肯定知道他參加了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