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在旁邊坐著，一動不動地用審視目光打量著外星怪物，並沒有任何起身走人的意思。
而零號囚犯突然切換了一種語言，儘管沙啞的嘶聲破壞了整體的和諧美感，那聽起來依舊像是韻律本身——一種極其優美且富有節奏的語言，外星語言。提姆皺起眉，它似乎認為柏婭能夠聽懂。
柏婭能夠聽懂，就像她出現的那天就自帶中文技能一樣。
零號囚犯低聲道：“我們曾經在宇宙的邊緣見過，燕子。儘管你忘記了一切，又或者這本身就是他們的手段之一，我是個囚徒，而你隻不過是一件工具，當最終的和諧降臨時，他們不會允許你再活下去。”
它靜靜地等待著她的決定。
“關於我來自其他世界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柏婭興致索然，“如果你多看幾篇報道就會知道，每個超級罪犯被逮捕之前都會留下好多玄之又玄的預言，然而沒有一個實現了的。”
零號囚犯愣住。
“所以，沒什麼有用的了嗎？”柏婭作勢要離開。
“等等。”
它的側臉貼在透明的玻璃壁上，極其像一條擁有參差利齒的深海魚類。一隻黃色的眼睛盯著柏婭，它悄聲道：
“讓我幫你，不要把我送回那個宇宙。我能教你如何阻止世界融合。”
柏婭仍然隻用英語回應它，她希望這樣不會讓提姆感到不入：“那就是你能夠越獄的原因？是嗎？”
“多元宇宙的壁壘正在變薄，”零號囚犯說，“我隻不過提前打通了一個點，這次阿塔拉希人不會再留我一命了。如果你放我離開，我可以讓你獲得永恒的自由！”
如果它不是對燕子太好奇了，沒有人能夠抓住它。
零號囚犯幾乎是整個宇宙最頂尖的間諜之一。各大星球的保密機構對它來說如同無人之境，這次阿塔拉希人不會允許它活著，因為它竊取了太多本應屬於寂靜的秘密。
柏婭沉思了一會。
“我聽懂了，”柏婭轉頭對提姆說，“但總之這段話的大意就是希望我們包庇一下它，不要把它送回牆那邊，沒什麼有意思的。”
年輕的世界第二偵探定定地看著她：“你確定？”
柏婭點點頭。
隨著蝙蝠電腦上進度條的亮起，剛剛零號囚犯的音頻已經被上傳和孤獨堡壘中收錄的全部外星語言做匹配。
“如果你沒有什麼要說的了，變形怪。”給超人發了一條消息，提姆道，“也許是時候把你送回監獄了。”
提姆把這個圓柱形的移動收容裝置運到柏婭臥室的牆外，零號囚犯拒絕再多說一句話，如果能用人類的表情描述它的眼神的話，提姆會說它看向柏婭的時候顯得有點失望。
能量波頻探測器發出尖銳的警報音，隨著零號囚犯的靠近，那道黑色裂縫開始變得越來越大，直到成為一個足以通過成年人的缺口。
宇宙的缺口。
那隻巨大的眼睛又出現了，它飛快地掃視著提姆和柏婭，隨後將目光落在麵前裝著零號囚犯的移動收容箱上。
一道淡藍的牽引光束籠罩了它。
以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速度，零號囚犯消失，柏婭眨了眨眼，在眼前的隻有無瑕的牆麵，窗外樹枝緩緩搖動，一切都是那麼正常。
如果不是蝙蝠電腦記錄的一係列異常數據，幾乎沒有證據可以證明“牆上裂縫”存在過。
係統：那個…我能不能問問你想起了多少？
柏婭：不多，一個來自其它世界的普通中國女孩？
係統：再之前呢？
柏婭：還有什麼之前？
係統不再追問，轉而彈出了提示信息。
叮！恭喜宿主完成突發任務[牆上的裂縫]，獲得技能點20，商城開啟。
由於宿主任務表現良好，請及時在商場中領取額外獎勵。
係統界麵又多了一頁，大概有七八樣東西展示在其中。
列表第一是一個黑色的盒子，用金色絲帶紮成禮物盒的樣子，名稱為“打開此盒”，所需技能點是0。
除此之外，剛剛用過的銀色手提箱也赫然出現在了商城列表中，時限依舊是一小時。
還有奇奇怪怪的道具，比如“黑衣公務員的粉色仙女棒”，揮動一下就能讓麵前的人失去近期的記憶。
就是要的技能點有點多，還是一次性的。
“這裡的讀數都正常了，但你需不需要換個房間？”提姆站在柏婭身旁，也見證了裂縫的消失，“我稍後會聯係一下渡鴉和鋼骨，看看他們能不能從這裡得到什麼線索。”
“不用，這個房間就很好，”柏婭回答，“至少令人印象深刻。”
“的確是難忘的回憶，是吧？”
“當然。”
抓捕零號囚犯的過程似乎成為了他們之間的某種破冰活動，柏婭明顯感覺到原本對她相當疏離的少年現在親近了許多。
提姆告彆了柏婭，獨自回到蝙蝠洞處理剛才的數據。
信息量有點大。
“沒什麼是你有資格知道的，人類。”提姆回放了一遍剛剛零號囚犯的話，他很擅長從細枝末節推斷案件的全貌，而這句話的含義則太過明顯。
柏婭坐在床上，把黑色的盒子兌換了出來。
[打開此盒]你將不再孤獨。
這個盒子的名字，叫做“打開此”，可還真夠奇怪的。
柏婭凝視著這個小小的盒子，輕輕搖了搖，裡麵似乎裝了一個金屬物品，還有一根鏈子，一搖就嘩啦嘩啦地響。
房間裡安靜了一會。
“我並不孤獨。”
少女自言自語的聲音響起。
柏婭說：“我並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