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婭在床上翻來覆去, 儘管極度疲憊，卻難以順利地進入夢鄉。她給阿爾弗雷德打了電話，得到了布魯斯的親口保證——他沒事。但她還是心有餘悸, 並且有些不安。
我不應該在這裡。柏婭焦慮地咬著指甲, 我應該在他們身邊。
係統：你應該相信你爹的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
柏婭：“是對我最好的安排，不是對他們。”
係統：那也彆讓他們的好心白費了。總之不建議你回去送人頭。
“……我知道了。”
大都會的夜是晴朗的夜, 除了比哥譚亮上幾分的月色，天空中空無一物。沒有壓抑的陰雲籠罩, 也沒有那台在郊外都能看到的蝙蝠射燈。柏婭深吸一口氣，這裡也沒有古老木質家具淡淡的香味。她望著窗外閃著寥落燈光的建築物, 慢慢墜入夢中。
柏婭有了一個姓氏, 一個高貴且底蘊深厚的姓氏。但比起叫她“韋恩小姐”, 她還是更情願彆人叫她的名字, 那聽起來沒有那麼疏離。
經過充足的睡眠，柏婭一覺醒來感覺神清氣爽。她給自己煮了肉絲粥，還有雞蛋和黃油煎三文魚。當她獨自坐在餐桌旁邊, 終於感覺到了幾份冷清, 不由自主開始想念起大偵探來。
也不知道它和達米安相處還好不好。
早上七點，一輛邁阿密藍的特斯拉停在了大都會中學的門口，極富科技感的車門向上緩緩升起, 如同飛魚的雙翼。走下來的女孩斜背著一個西柚色的雙肩背，短粗呢格子大衣和藍色襯衫讓她顯得隨意而低調。柏婭從未試過盤發, 今天她這麼做了，因為自己後知後覺地發現忘記去把頭發修剪好了。
那雙靈動而警覺的綠眼巡視了一番，柏婭手裡的空咖啡紙杯呈一個拋物線落入垃圾桶, 她重新把手插回兜裡, 在校門口站了一會。
“做個酷女孩。”托尼如是囑咐道, 打開柏婭帶給他的紙袋，皺著眉頭品嘗了一下司康餅，然後露出一個欣賞的神情，“不然你會被欺負死的。”
“我是哥譚來的，”柏婭聳聳肩，“我猜家裡人隻會擔心我欺負他們。”
如果沒有意外，她應該會有幾個認識的新同學。
“Hello，Megan~”
柏婭身後傳來一個少女清脆而愉快的聲音，她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對方在衝她說話，這還是因為棕發少女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是梅甘，”她笑得彎起眼睛，看起來很好相處，講話的聲音動聽而有節奏感，“這是康納。”
她指了指自己身旁相對沉默的男生，柏婭發現對方穿著一件印有紅色“S”標誌的黑T恤，為了不在一月份太引人注目，也套了件外套。他有著一頭黑發，還有一雙看起來會讓柏婭覺得略顯熟悉的藍眼，這種藍色非常少見。
康納隻是對她點了點頭。
提姆說過在大都會她也不會覺得太過孤獨，結合他給的信息，那麼這兩位的身份就很容易猜出來了。棕發的漂亮女孩子是火星獵人的侄女火星少女，康納的身世提姆沒有說得太清，但柏婭也知道他就是超級小子。
“我是柏婭。”和活潑的女孩相處，柏婭也會立刻變得靈動許多，她眉眼間也明媚起來，本想和他們握握手，但高中生可不會那麼做。
“走吧，不知道我們在不在一層樓上課。”梅甘親昵地摟過她的脖子，柏婭有點不知所措。
比起哥譚人，大都會的朋友們可真是熱情似火。
康納略微落後了一步，看著梅甘和柏婭逐漸熟絡起來，兩個身姿窈窕的女孩嘰嘰喳喳地笑著，也感覺自己心情不錯。
火星少女梅甘知道柏婭的身份，自然也沒有什麼必要裝作普通人。她講了一些他們出任務時發生的事，主要還是她大哥迪克當初的種種迷惑行為。
自從她真的成為家裡的一份子，布魯德海文警花的完美濾鏡真的永遠一去不複返了。
因為在大宅就被布魯斯安排了許多自學內容，所以柏婭也不用擔心跟不上。大都會的高中是四年製，而她隻需要再讀兩年高中，就可以開始準備申請大學了，不過下學期應該就會轉回哥譚。
梅甘他們比柏婭還要大一些，因此自然不在一個班上課。柏婭走進自己的教室時，發現自己有一班活潑的同學，一時間甚至無人注意到她。倒不是說柏婭不夠漂亮，隻是她對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相當熟稔。
隨便找了個空座位坐了下來。
當老師向同班同學介紹柏婭時，他們才發現自己多了個姓韋恩的插班生同學，一時間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嗨，你是？”她朝鄰桌眨了眨眼。
“溫妮莎。”鄰桌的金發女孩冷淡地回應。
柏婭的熱情不會讓布魯斯或者賽琳娜感到不適，這說明她其實還遠遠不夠熱情。而且她對處理同學關係這事兒沒怎麼上心，畢竟她的交際圈不在這裡，大家隻做一學期的同學罷了。
既然流水無情，柏婭也隻是砸吧砸吧嘴不再試圖搭話。
而這就是為什麼她們會私下談論柏婭·韋恩是個冷傲、孤高的富家女。
天可憐見，她隻是在午休時自己讀了會書而已。
“福柯。”柏婭的新同學，也是她的同桌溫妮莎抱臂靠在窗台上，悄悄和其他人談論著她，“要麼是她太矯揉做作，要麼是她真的是個文藝怪胎。”
柏婭當然聽見了，她又不聾，她翹起腿，又翻了一頁書。
她手裡的這本書有來曆。
聖誕節混亂事件過後，離開的那個孩子，那個現在被稱為“紅頭罩”的前羅賓對於柏婭而言也不再是個秘密。但家裡所有人都對這段過往諱莫如深，達米安既不了解也不感興趣，提姆似乎有些為難，迪克時常不在，而阿爾弗雷德和布魯斯？她不想去揭開他們的傷口。
但隻要一個人生活過，這裡或那裡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傑森的房間是個暫時不可靠近的領域，而她最常“遇到”他的地方則是藏書室。她在這裡時常能捕捉到二代羅賓碎片般的過去，輕盈的字跡如同刀刻斧鑿一般在這棟大宅裡留下抹不去的痕跡。
布魯斯鮮少去藏書室或許也有這部分原因。
而柏婭正在認識他。艾斯喜歡傑森，大偵探不討厭傑森，阿福和布魯斯需要傑森在，不管後者是否承認，而這些跡象意味著許多。柏婭隻是在做些先期準備。
提姆喜歡高德納，也愛埃勒裡·奎因和狄更斯，傑森的興趣則更加古典，喜歡簡·奧斯丁和夏洛蒂·勃朗特，但柏婭手裡的這套書比前者更能引起她的注意。她注意到傑森在一些哲學觀點下表達了他的看法，大部分尚還不夠成熟，但顯然已經有了自己的思考。
她試圖追蹤他的腳步。格雷森是這個家裡試圖修複關係的那個人，但沒人要求他那麼做。迪克做了一切，而這都是因為他愛布魯斯，柏婭也試圖做一些事，而首先她得了解他們。
話又說回來，歸根結底，關鍵在於：那個文藝怪胎並不是她。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試著認識新朋友。
“你好，韋恩小姐。”戴眼鏡的女孩結結巴巴地說，“你也喜歡社會學嗎？”
“算是吧，叫我柏婭就好。”柏婭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