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金屬人之後, 自稱為先兆的不明人工智能似乎感到非常滿意，不再爭奪戰衣的控製權，星期五也啟動了反入侵程序, 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歉意：“抱歉, BOSS，這是我的失職。”
托尼的目光在地上已經無法分辨出人形的一團焦黑上停留了許久，他不像蝙蝠俠，有著不殺原則的絕對底線，這並不會給他帶來過大的心理負擔。可是，他也絕對不會在已經製服對方的情況下動手殺人。更彆提, 不像是九頭蛇, 他和金屬人根本沒有深仇大恨。
不得不說, 先兆確實說中了他的心思。
隻有某一個瞬間，或許短短的一毫秒, 他確實起了殺心, 他甚至不知道那將人命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傲慢是從何而來。
而一切的不合理，指向了一個解釋——他融合了亞魔卓技術的新裝甲，是一把魔劍。擊敗敵人的同時, 它必然飲血，與此同時，也會將勇者化作惡龍。
他已經反複測試過，亞魔卓戰衣中並未殘留有亞魔卓機器人原來的意識, 才大膽地創新了內置芯片、思維鏈接的操控形式, 否則, 他很難在短時間內如臂使指地操縱納米構造的戰衣。
但他的檢驗手段, 卻是依托於星期五。
那個和星期五一模一樣的聲音……
“先回工作室吧。”操縱納米戰衣讓托尼感到心力憔悴。
“BOSS, 您需要就醫。”
“我說先回工作室。”
回到工作室, 隨著一個念頭，托尼身上的銀紫色戰衣如同銀色溪流一般四散傾瀉至地麵，隨後似乎有意識一般，自己回到了展示櫃中，恢複為裝甲模樣，開始充能。
反應堆的顏色要比以往黯淡。
托尼隨時拽過一條毛巾擦掉額角的汗，拖著略顯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辦公椅旁邊，然後脫力地坐了下來。原本被困意所侵襲的他，現在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合上眼睛。他抬起手，調出了新戰衣的性能界麵。
“亞魔卓模式持續了多久？”
“從開啟到關閉，共耗時56.313秒。”
“連一分鐘都沒到？那之前亞魔卓機器人是靠什麼供能？”
“亞魔卓的誕生本是源自機緣巧合，亞魔卓機器人自成體係，甚至想要再複製一個它都絕非易事。在大幅改裝、人力操控的情況下，想要維持原有供能體係是不可能的，先生。”
“先兆。”
“為您服務，先生。”
托尼重重地發出一聲歎息，然後用剛剛隨手拿的毛巾抹了一把臉，確定自己確實沒在做夢。星期五根本不可能知道亞魔卓機器人的細節，這個所謂的“先兆”卻對其如數家珍；星期五總是叫他“BOSS”，她卻稱他為“先生”。
口口聲聲“為您服務”，卻根本不聽托尼的命令。
不費吹灰之力接管了工作室和戰衣的控製權，在斯塔克親自編寫的防火牆中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托尼指天發誓，要是這樣的事情成真，他立刻把星期五的20組主機都吃下去，然後直播表演倒立吹嗩呐，最後一人一馬背井離鄉浪跡天涯，再也不碰電子技術。
所以，就隻剩下了一種可能。
先兆和星期五用的是同樣的源代碼，它可以直接用星期五的權限登入全部係統。
這樣就說得通了，他想起了那條表帶，那個托尼根本沒放在心上的小小失竊案。
區區一條表帶，能利用裡麵的少量程序複原並改寫出一個全新的星期五，在他原先的世界，可沒有這樣的曠世天才，就算有，也不至於人品低劣到盜竊他的技術。
“你給我告訴盧瑟，”托尼重重地錘了下桌子，“不問自取是為偷他不知道嗎！”
先兆默默顯示了星期五和柏婭偷回來的那罐亞魔卓病毒。
托尼：“……”
這人工智能怎麼這麼讓人窩心。
他站起來，走過去打開酒櫃，裡麵整整齊齊碼放著各色名酒，從威士忌到紅酒，應有儘有，可不像麥克斯賣給他的那杯工業酒精。
但是，他一滴也沒有碰過。
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已經有三個月了，他閉上眼睛，眼前全都是小辣椒的音容笑貌，還有戰爭機器、娜塔莎、索爾和史蒂夫那家夥。他拿出度數最高的那瓶威士忌，倒了半杯，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手有些顫抖。
辛辣的酒液入口，似乎點燃了喉嚨，那火焰讓他狀態不佳的身體都變得暖洋洋的。熟悉的些微頭痛和夢幻的眩暈感立刻重新光顧了他的頭腦，托尼終於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享受酒精的美好。
他閉上眼睛，回味了一會。
“這不能讓你逃避任何事，托尼。”佩珀插著腰，皺著眉看他，手裡拿著的是他喝到一半的白馬威士忌。她穿著一條漂亮的酒紅色綢裙，配上那頭金發簡直就像他的戰衣成精……不、不，他是說，簡直就像九天仙女。
還有那個他還不太熟悉的、自稱是至尊法師的家夥。
那天，他突然找上了門，問了他一句奇怪的話：“為了守護你現在所擁有的，你願意付出什麼？”
托尼莫名地感受到了他的嚴肅，他想了想小辣椒，想了想哈皮，想了想真維斯，然後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回答：“一切。”
他把酒杯放在鍵盤旁邊，然後把手指懸到鍵盤上方，開始構思一段甄彆先兆與星期五權限的代碼，先兆出自他手，他了解它的一切，它再也不會有能力控製它的戰衣去殺人了。
通過無處不在的攝像頭，先兆默默注視著她的創造者，也是前任主人，依舊沒有阻止他的舉動。
先兆自認為它的智能程度比星期五要高，而它正在試圖理解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