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每年總有幾天特彆忙碌,這裡哪個服役小鬼出逃了, 那裡又有什麼不良天師在豢鬼, 還偏偏在時間點上連環撞車。謝無宴雖然不至於事事親力親為,但等陰差辦了事, 他要批閱下麵呈交的任務報告, 偶爾也會忙得半夜回不了家。
人間已過淩晨一點, 謝無宴正埋頭寫著朱批, 一個地府小官敲了敲門, 搓著雙手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看他那表情, 似乎是有什麼難以企口的事,卻又不得不說,緊張得要命。
謝無宴抬頭看了一眼, 頗為意外:“哦, 是你啊?”
原來, 這位是替東極青華大帝結算世界各路香火與供奉的小官。仙界還有一個供奉排行榜, 香火的多少基本決定了仙人們在天庭的地位,所以, 小官的工作也挺有壓力。隻是謝無宴素來不太在意這種身外之物,一切事宜全權交與小官打理, 平時鮮少過問。
謝無宴淡淡開口:“什麼事?”
小官的神色似乎有些一言難儘, 他嘴裡支支吾吾:“那, 那什麼, 下官收到了一些奇怪的紙錢......”
“哦?怎麼個奇怪法?”謝無宴腦子裡靈光一閃, “難不成是結煞下咒了?”他之前倒是沒想過, 紙錢裡也是可以下咒害人的。
“下咒倒是沒有。”
謝無宴聞言頓時沒了興趣,手背朝外地揮了揮,意思是那你就隨便處理吧。
誰知小官竟然抗命,哆哆嗦嗦地把一串紙錢雙手平舉,遞了過去,深深的一個九十度鞠躬:“您還是親自過目吧。”待謝無宴接過紙元寶,小官大概是害怕大帝發怒,二話不說,一溜煙跑了。
謝無宴一臉莫名其妙。
他摸了摸紙元寶,發現是人手工疊的,但不是平時常見的銀紙銀紙......紙質光滑,還比較厚。謝無宴滿腹狐疑地拆開了一個折紙元寶——
然後,謝無宴就在大殿裡陷入了僵硬而長久的沉默。
疊元寶的紙麵緩緩展開,a giant mosaic jumped right in front of his eyes. Before the mosaic is a fair aiful body, kneeled down, with hands tied at back, showing off his slim back,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正人見猶憐地回頭看著他,嘴裡塞著一團領帶,麵頰緋紅。
謝無宴:“???”他眼皮一跳,立馬把紙頁一翻,重重地拍在桌上。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半天回不過神來。
等謝無宴平息了心情,他往椅背上一靠,舒服地交叉疊起雙腿,長出一口氣。然後......他迫不及待地拆開了下一個紙元寶。
這回,畫麵換了一個場景,換了一個py,畫中主角直接把大長腿勾到了對方脖子上,腦袋從後方反仰過來,嘴巴微啟,依然還是那雙小鹿似的眼睛,依然還是那份與某人如出一轍的嬌羞迷離。
謝某人看得口乾舌燥,心火難耐。
古有良人花箋遞相思,今有泉澤黃|漫燒紙錢。同一個世界,大抵都是同一份心意。
謝無宴怒撂朱筆,“唰”得起身——活不乾了!班不加了!回家看媳婦去了!
但等謝無宴回到祝回春堂的時候,祝小老板已經睡下了。謝某人悄無聲息地推開一條門縫,微弱的光線撒進屋子裡,勾出了床上人在毯子下的輪廓。
許是被這一線光線驚擾到了,祝老板也沒醒,隻是下意識地抱著被子側了個身,他哼哼著蹭了蹭床,呼吸很快又平緩了起來,沒了動靜。
雖然心裡癢極了,但謝無宴到底沒有攪人清夢,又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祝泉澤收拾完下樓的時候,卻發現謝無宴難得沒在打坐晨修,竟然坐在客廳裡,還給他準備了一桌的早飯。
清晨暖陽給謝無宴棱角分明的側臉打上了一層柔光,祝泉澤眉眼一彎,覺得此人此時此刻看上去格外順眼:“喲,這麼難得!”
祝泉澤暫時吃膩了豆漿油條,前段時間在網上買了國外那種泡牛奶的穀物麥片,謝無宴給人在碗裡倒好了麥片,邊上溫了一瓶牛奶,怕穀物泡軟了,就等人下樓再泡。另外,他還煮了雞蛋,準備了橘子香蕉,雖說簡陋,但也碳水蛋白維生素纖維一桌俱全了。
謝無宴下廚水平有限,修煉至今也僅僅獲得了【煮】,【泡】,【切水果】與【點外賣】四項技能。但準備早餐這種事,主要是一片心意,技巧在次,祝老板很是受用。
祝泉澤笑嘻嘻地在桌邊坐下:“那我就不客氣啦。”
謝無宴拿勺子漫不經心地在碗裡拌了拌,直接切入正題:“澤澤,你給我燒紙錢了?”他丫都憋了一整個晚上了。
祝老板眼珠子一轉,心想,果然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就說怎麼突然對人這麼好,原來是來興師問罪呢。祝泉澤貝齒輕輕一咬紅唇,直接裝蒜:“啥?紙錢?”
謝無宴微微眯起眼睛,語氣裡沾染了一絲危險的味道:“嗯?”
祝泉澤大概是打算一裝到底了,他倒了一半的牛奶進自己碗裡,往自己嘴裡送了一勺麥片:“你俸祿也不低,我為什麼還要給你燒紙錢啊,閒的。”
“大概......”謝無宴歪了歪腦袋,嘴角笑得痞氣十足,拖長了尾音,“某些人是想讓我選一個姿勢?”
祝泉澤:“......”差點沒一口麥片噴在謝某人臉上。祝老板還真沒想到這一茬,果然燒紙一時爽,燒完火葬場。
其實,祝老板摸著良心,自己真沒什麼暗示的意思。就是很久以前,他腦子裡天馬流星地蹦出了這麼一個想法——“如果給青華大帝燒黃|漫他會收到嗎”。
恰好,那天晚上祝泉澤等了謝無宴半天,他也沒有回家,就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忍不住嘗試了。
萬萬沒想到......
對方不僅真能收到,反應還這麼大!
祝泉澤為了掩飾當前的尷尬,他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牛奶。
誰知謝無宴一挑眉:“你對著我喝牛奶,嗯?”
祝泉澤一口差點被噎住,嘴唇上泛了一圈白色的奶漬。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上唇,心想現在喝牛奶也不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