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裡,費揚古展開輿圖請大家看。
“昭莫多是蒙語,意為有林木之處。此處北為肯特山,山下一片平川,往南有一座馬鞍形的小山,東側是緩坡,山根有水環繞,乃是土拉河。”
雅利奇說道:“噶爾丹一定會去土拉河,趕路途中最離不開的就是水了。之前中路大軍與他交戰,他畏懼聖上威嚴,隻顧著逃跑,中路大軍隻打掉了他留下來斷後的軍隊,他的輜重和精銳幾乎沒有受到影響。”
孫思克也讚同雅利奇的意見,“噶爾丹帶著一萬來人,還有輜重牛馬,不管是人還是牲口,都離不開水。噶爾丹一定會去土拉河,我們可以在那裡設點埋伏。”
費揚古說道:“土拉河附近都是一些奇形怪石,不利於我們隱藏躲避,最適宜埋伏的地點還是肯特山。”
善巴說道:“不若我們派幾千人假裝偶然遭遇噶爾丹,而後慌亂逃竄,將噶爾丹的人引進埋伏的地點。”
雅利奇點了點頭,善巴雖然有點討人厭,但他出的主意還是靠譜的。
費揚古等人也覺得這個主意好,他們仔細商議後定下計劃,稍作休整立刻出發。
肯特山下的密林是最適合伏擊的地點,費揚古帶人在密林中伏擊,孫思克將軍帶兵誘敵,雅利奇他們帶著先鋒營在後麵策應。
噶爾丹的軍隊果然來到了土拉河,他們在附近偵察了一下,沒有發現異常便在河邊放心地休息。
孫思克耐心地等著,等敵人徹底放鬆下來,孫將軍帶著兩千士兵向土拉河邊發起攻擊,噶爾丹的士兵慌忙迎戰。
孫將軍占了偷襲的便宜,短時間內占了上風,擊殺了許多噶爾丹的士兵,但這種優勢是短暫的,在大將軍丹濟拉的指揮下,敵軍很快鎮定下來,組織反擊。
孫將軍人數不占優勢,他們的人很快陷入苦戰。
雅利奇和懷德等人皺緊了眉頭,誘敵深入是個巧活,戰得太猛容易全軍覆沒,逃得太快會引人懷疑,敵人不會上鉤。
費揚古將這個任務交給孫將軍就是因為孫將軍經驗豐富,但是看著孫將軍陷入苦戰,大家夥還是憂心不已。雅利奇恨不得衝過去幫孫將軍打,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去,計劃已經定下,她衝出去計劃就全盤作廢了。
孫將軍苦戰多時,直到時機成熟,他趕緊命令將士們撤退。
噶爾丹的士兵不疑有他,急忙追了過去,等他們追到密林裡才知道上當了。
有士兵跑回去報告噶爾丹,噶爾丹忙增加兵力,支援陷入密林的軍隊。
雅利奇帶人躲在東側的山坡後,她趴在地上,舉著望遠鏡往土拉河方向眺望。
“孫將軍很厲害。”雅利奇跟懷德感歎道,“他慌忙敗走演得很好,我差點都信了。”
懷德說道:“我認識的人裡,可能隻有蘇泰和能有這個演戲的天賦。”
雅利奇笑著搖頭,“你彆往他臉上貼金了,我看他隻有討好上司的時候演的最好。說起蘇泰和,我還真有點想他們了,我的大外甥,還有那幾個小表哥,他們有沒有想我啊!”
蘇泰和、富樂還有博敦回了火器營,阿克敦回去做侍衛,本來懷德也得歸隊,但他執意要跟著雅利奇。皇上想著雅利奇到了先鋒營一個得用的人都沒有,便讓懷德做公主侍衛,讓他好好伺候著。
懷德笑道:“他們當然想念公主,不能跟著公主,他們怎麼立軍功呢!”
雅利奇招手讓善巴到身邊來,他遞過去一個望遠鏡,“來,你往土拉河那邊看。”
善巴接過望遠鏡向土拉河方向看,雅利奇說道:“你看河邊,明明還有大批人馬,他們為什麼不去增員呢?”
善巴說道:“難道……那是輜重婦孺所在?”
雅利奇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你帶人去河邊圍他們,給我留下三成的兵力居中策應。”
善巴覺得這個主意好,但他還有一些顧慮。
“公主,給您留三成的兵力太少了吧!再者這麼大的事情咱們就自己決定嗎?不用去請示費揚古將軍嗎?”
“我這就去見費揚古將軍,你先點好人馬,做好準備。留給我三成兵力是有點少,但你帶走七成兵力也不是很多,輜重就好比噶爾丹的身家老本,他肯定留人守著了。
而且那些婦孺也不是好相與的,他們隨著噶爾丹跑東跑西,這草原上又有狼,又有蛇的,他們一個個悍著呢!你彆小瞧了這些婦孺!”
善巴連忙應下來,雅利奇起身帶著懷德去見費揚古將軍。
他們兩個穿過刀光劍影來到費揚古身邊,此時費揚古正在和他的提督殷化行激烈地討論著什麼。
費揚古焦急地說道:“敵軍攻勢凶猛,都快把我們逼到山腳了,這可如何是好!”
殷化行勸道:“大將軍,我們上山吧!在山上列陣應對!”
“現在上山好說,隻是夜裡守山難啊!”
殷化行說道:“我們不退到山上,若是讓噶爾丹的人搶先上去了,我們軍營上下就危險了!”
雅利奇過來勸道:“殷將軍說的對,打仗必須占據高處。請將軍速速帶人上山,到了山上,用火銃或弓箭打擊敵人。
我們先鋒營會分出七成兵力攻擊土拉河邊的軍隊,我認為那是噶爾丹的輜重所在,等我們先鋒營的人到了,我會帶著剩下的人,繞到山底下,從噶爾丹的後麵,與將軍兩相夾擊。”
費揚古不太放心,“公主,你隻帶著三成的兵力,夠用嗎?”
“差不多吧!我一個人可以以一當百。你忙你的,我這裡不用你操心。”
聽見雅利奇這樣說,費揚古更不能放心了。他留雅利奇策應就是怕她出事,這位可是金尊玉貴的公主,萬一出了事他擔當不了。
費揚古張口要勸,可是雅利奇和懷德已經走遠了,殷化行拉著他不撒手。
“將軍!我們快上山吧!”
費揚古歎了口氣,他實在沒空閒去管五公主,隻能由著她去了。將來若是公主出了問題,他……他隻能賠命了。
有了費揚古的首肯,善巴立刻帶兵前往土拉河邊。他和雅利奇猜的不錯,河邊確實是噶爾丹的輜重。
善巴心中大喜,立刻招呼眾人衝殺過去,留在守著輜重的噶爾丹士兵與他們戰在一處。火銃和殺喊聲中,牛群羊群四處亂竄,到處都是婦孺的哭叫聲。
費揚古等人一邊戰,一邊往山上退,噶爾丹怎麼甘心把高處讓給清軍,他們攻勢更猛,看樣子是想搶在清軍前頭上山。
殷化行帶著人往山上衝,但敵軍再山下用火銃和弓箭騷擾,上山之路著實艱難。
這時候雅利奇繞行到山下,從敵軍的身後發起攻擊。
隻見她騎著戰馬在前麵橫衝,其他士兵在她身後五米遠跟著。她一馬當先衝了過去,手裡握著流星錘。
這隻流星錘鎖鏈極長,雅利奇用力甩開,就像一個絞肉機,不停地收割著敵人的性命。敵軍或是被鎖鏈刮到,從戰馬上摔下來,或是被流星錘的鐵球擊中,直接重傷。
費揚古和殷化行等人在高處看見五公主衝向敵軍,像砍瓜切菜一樣輕輕鬆鬆地收拾敵人,頓時受到鼓舞。
雅利奇身先士卒,又有如此本領,她就像一麵旗幟,將士們隻要看見她在前麵心裡就有了底。
士兵們受到感染,熱血上頭,眾人跟著雅利奇衝殺,將噶爾丹的士兵打得連連敗退。
在前麵浴血奮戰的噶爾丹和丹濟拉敏銳地察覺到戰局形勢的變化。
丹濟拉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原因,他連忙向噶爾丹稟報:“大清皇帝的五公主從後麵殺過來了,她攻勢太猛,後麵節節敗退。大汗,我們現在怎麼辦?”
噶爾丹看看前麵,又回頭看看後麵,“五公主?就是抓走阿努的五公主嗎?”
“就是她!她帶的人不多,但她實在凶猛。清軍還在後麵嚷呢!說五公主是天降神兵,必定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噶爾丹拉弓射出一箭,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什麼神兵!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罷了!丹濟拉,你去會會她,我在前麵頂著,爭取把高處這些敵人滅掉。”
丹濟拉點了些人往後去,前麵這裡少了些人,費揚古等人頓覺壓力驟減。
殷化行一鼓作氣帶人衝上山頂,在山上布陣,用火銃在高處殺敵。噶爾丹見勢不妙,隻能帶人稍稍後退,躲在西側的岩石後,命手下用火銃反擊。
前麵火銃對射,戰局僵持起來。
後麵丹濟拉帶兵支援,雅利奇看他像是個官,於是甩出流星錘,直擊丹濟拉麵門。
丹濟拉側頭,舉刀纏住流星錘的鎖鏈,兩人同時一拽,同時驚訝地看向對方。
雅利奇驚訝的是她竟然沒有把丹濟拉的刀搶過來,丹濟拉驚訝的是這位公主竟有如此神力,他是出了名的勇士,他這麼一奪,居然虎口崩裂,鮮血直流。
丹濟拉不敢示弱,他甩掉刀上纏住的鎖鏈,駕馬握緊鋼刀衝著雅利奇砍去。
雅利奇顧不上收兵器,她把鎖鏈搭在馬脖子上,抬手抽出腰間的刀迎擊。
兩人過了幾招,沒有分出勝負。丹濟拉力量也強,他長得塊頭大,但身體很靈活,招式也奇特。
雅利奇並不心急,她一招一式都很穩妥,不給丹濟拉一絲破綻。
丹濟拉心裡著急,再這樣下去,敗的人一定是他,這位公主太穩了,她力氣又大,他跟公主過得每一招,手上的傷口都要再裂開一分。
雅利奇笑著用蒙語說道:“這位將軍,我敬你力氣大,武藝高,不如你立刻投降,免得一會兒受苦。”
丹濟拉打不過她,嘴裡開始不乾不淨。
“你是公主對吧?如果你肯陪我睡一覺,興許我會答應你。這麼年輕的公主,滋味肯定不一般。”
就在附近的懷德一邊打架一邊罵道:“放你媽的屁!敢對公主不敬,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