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離開了,所有人都在哭,好像大家都在為他難過。但是他們隻是哭了一場,很快又商量起新帝的事情。
那幾滴眼淚像走過場一樣,流過就算數,接下來的事情與死去的皇上無關,他們馬上要步入新生活了。
皇後娘娘,諸皇子,還有前朝的大臣們聚在一起。
皇後已經換上了素服,她素著一張臉,看起來很憔悴。
“皇上臨終前留下口諭,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可為新帝。本宮,五公主,隆科多,還有雍親王世子都在場。”
有大臣說道:“皇上曾說過,密旨藏在乾清宮正大光明匾後。”
皇後冷聲道,“怎麼?你覺得本宮的話不足以取信?”
大臣連道不敢,“微臣不敢質疑皇後娘娘,隻是如果能有密旨,那就更好了。”
皇後看了他一眼,然後抬頭說道:“皇上遺詔確實藏在正大光明匾後麵,待回宮之後,會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密旨取出來。
另外,皇上還在暢春園留了一份密旨,諸位大人隨我來,我們一同將密旨打開。”
皇後叫來梁九功,讓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將牌匾後的密旨打開。
梁九功踩著梯子,將牌匾後的盒子取下。盒子是完全密封的,沒有蓋子,必須鑿開才能把裡麵的東西取出來。
取出來的東西貼著封條,梁九功向眾人展示過,這才小心翼翼把密旨打開。
皇上準備這份遺詔的時候,非常小心,不僅密封嚴實,還用滿蒙汗三種語言分彆寫了一遍,全是他的親筆,最後還留下了落款的日期。
皇後娘娘親自念了遺詔,念完後她問眾大臣。
“這便是皇上的遺詔,你們可有異議?”
遺詔沒有損毀,內容也詳儘,大臣們哪敢有異議。
有人提議,現在就拜見新帝,皇後先攔住了。
“不忙,等乾清宮的密旨取出後,再拜見新帝也不遲。”
皇後帶人張羅著皇上的葬禮,首先得把皇上的屍體運回紫禁城,之後所有皇親國戚為皇上哭靈守靈,等葬禮結束,皇上下葬皇陵,儀式才算徹底結束。
雅利奇像丟了魂似的,皇後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其他皇子公主雖然傷心,但沒有雅利奇這樣厲害。
九阿哥和十阿哥心中惋惜,皇上遺詔裡麵寫得清清楚楚,八阿哥和他們兩個是徹底沒機會了。
就算他們不服氣,想把皇位奪過來,但四阿哥是皇上欽點的繼承人,人家占了正統,他們要鬨就是亂臣賊子,失了大義。
大臣們也沒料到,最後的贏家會是四阿哥。雖然大家夥都知道皇上愛使喚四阿哥乾活,但也僅限於乾活了,四阿哥做事稍微嚴苛一點,皇上就要把他叫過去罵一頓。
在大臣們眼中,四阿哥也是木訥的。平時不與大臣們結交,人緣說不上壞,但也絕對算不上好。
四阿哥顧不上傷心難過,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皇位。
正大光明匾後頭的密旨應該不會有人動手腳吧!萬一動了手腳,對他登基會產生很大的影響。
十四弟還在邊疆,得把他叫回來,但是通知的方式得委婉些,要是他不管不顧帶兵回京,對他來說又是一樁麻煩。
好不容易回到宮裡,皇後又當著眾人的麵將正大光明匾後的密旨取了出來。
裡麵的遺詔和暢春園的差不多,隻是日期還要更早一些。
四阿哥的心總算是落了地,這回他的皇位徹底穩當了!
在皇後的主持下,眾人拜見新帝。
雅利奇和眾臣順從地跪下,九阿哥和十阿哥看周圍人都下跪了,他們再不甘心也得跪,隻是臉上的表情很不情願。
四阿哥注意到他們的神色,但沒理他們,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先帝的葬禮不能馬虎,朝堂上的事情要儘快接手,不能給人可乘之機。
皇後讓四阿哥立刻把四福晉接進宮裡,現在四福晉是皇後了,先帝的葬禮就交給她來操辦,皇後會從旁協助。
她們兩個女眷安頓好後宮和葬禮,四阿哥在前麵就不用操心這些了。
四福晉很快被接進宮裡,她和皇後忙碌起來。四阿哥在先帝靈前即位,成了不折不扣的新皇帝。
先帝去世,雅利奇是最傷心的。她在靈前守著,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四阿哥本想讓她幫幫忙,看到雅利奇這副樣子,他又不忍心了,隻能由著她傷心去了。
過了些日子,遠在邊疆的十四阿哥回來了。四阿哥提防著這個弟弟,在傳旨召他回京的時候,假借了先帝的名義,還派了許多侍衛護送。
十四阿哥沒有起疑心,以為先帝改變心意,終於肯讓他回京了。他沒帶幾個隨從,樂顛顛地跟著侍衛返回京城,走到半路發現不對勁,這時候也晚了。
十四阿哥心裡是有怨氣的,他可不比親哥哥差,怎麼皇阿瑪中意四哥,卻看不上自己呢?這樣看不上自己,為什麼出去打仗派自己去啊!
隻使喚自己乾活,不給好處是嗎?
飽含怨氣的十四阿哥到了先帝靈前大哭,四阿哥和眾人陪著哭了一場,有人勸十四阿哥不要太傷心,按照禮數他該過來拜見新帝了。
十四阿哥隻是哭,根本不理人,搞得提建議的大臣很尷尬,四阿哥那裡更尷尬。
十四阿哥是四阿哥的親弟弟,他都不肯拜見新帝,這不是不肯承認新帝嗎?
這還是親兄弟呢!這出熱鬨可真好看!
四阿哥歎道:“十四弟太傷心了,此時顧不上彆的。”
這時候十四阿哥爬了起來,他激動地嚷道:“皇阿瑪一向健朗,好端端的,他怎麼突然病了?況且從發病到去世,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們這些人是怎麼伺候的?”
十四阿哥將矛頭指向雅利奇,“五姐姐,聽說皇阿瑪去世前,是你一直在照顧皇阿瑪,你跟我說說,為什麼皇阿瑪短短幾天就病逝了?”
雅利奇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她輕輕扭頭,緩慢地起身。
“十四弟,你在質疑我嗎?你在質疑我謀害皇阿瑪麼?”
十四阿哥看見雅利奇的眼神心中生出一股怯意,但緊接著他又鼓起勇氣。
五姐姐多少年沒殺人了,她天天就是咋咋呼呼,當年的軍功未必實在,我為什麼要怕她?我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應該她怕我才對!
五姐姐與四哥關係最要好,質疑她就是在質疑四哥,今兒這出戲必須唱好!
十四阿哥冷笑,“我不敢質疑五姐,隻是皇阿瑪去得太快了,我不敢相信。正好今日眾臣都在,請五姐姐給我們一個解釋!”
四阿哥咬了咬牙,他輕聲喝道:“老十四,你不要鬨!”
十四阿哥梗著脖子,假裝沒聽見四阿哥的話。
雅利奇深深地看他一眼,緊接著又掃過眾人。
她冷笑一聲,“今天人到的齊,被關了許久的大哥,二哥,和八哥都出門了,王公大臣也在,既然十四弟不服,那我今日索性把話說個明白。
皇阿瑪這次生病是老毛病了,往年總要病上兩三回。這一次太醫儘心醫治,隻可惜天不遂人願,病症突然惡化,太醫也束手無策。
關於皇阿瑪的病情,太醫院的脈案寫得清清楚楚。”
雅利奇向四阿哥請示過,命人去太醫院取來脈案。
雅利奇照著念了一下,眾臣聽過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雅利奇看向十四阿哥,“十四弟,脈案就在這裡,你自己看。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十四阿哥想了想,“既然你知道皇阿瑪病情惡化,為什麼不通知大家夥?皇阿瑪最後的幾天裡,隻有皇額娘和你伺候著。怎麼,其他娘娘和其他皇子不配來伺候著?”
雅利奇又是一聲冷笑,“十四弟遠在邊疆剛剛回來,消息倒是很靈通。皇阿瑪一直到最後一刻,神誌都是清醒的,皇阿瑪沒有召見你們。”
當時確實是四阿哥攔住了皇上病重的消息,但是雅利奇說的也是實話,皇上一直是清醒的,如果他召見其他人,雅利奇他們是不敢攔的。
雅利奇的話讓皇子公主們心裡難過,原來皇阿瑪到了那個時候,也是不願意見他們的。難道皇阿瑪心裡隻有皇後娘娘和五公主嗎?他們又算什麼呢?
雅利奇大概能猜到他們在想什麼,她問道:“在皇阿瑪生病的那些日子裡,你們有幾個人給他寫請安折子了?又有幾個人想來暢春園探望皇上?
那些日子我都在,一封請安折子都沒有!”
雅利奇紅著眼睛,給他們留了點顏麵,沒有把話說的太直白。
他們都不曾惦記過皇上,憑什麼讓皇上惦記他們?
有幾人臉上帶了些慚愧的神色,雅利奇突然覺得累了。
“十四弟,該解釋的我都解釋過了,你還有話要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