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 / 2)

等到言明被人傳喚過來的時候, 整個兒滴血認親都已經結束了, 眾人臉上精彩紛呈。皇上一臉肅容, 皇後滿麵得意,淑妃咬牙切齒, 瑤妃依舊溫潤如畫。

再看另一邊,三皇子麵帶怒容,隱約夾雜了些許得意, 三皇子妃暗自垂淚;大皇子麵色青白交加;六皇子一臉與世無爭的淡然, 卻微微側了身, 護著身旁低眉順目的蘇靜雲。

言明暗道:果然好一出大戲!

皇帝早就聽聞言明神醫之名, 卻沒想到竟是如此年輕,見他神態從容、不卑不亢, 心裡對他多了幾分重視, 溫聲問道:“聽聞是你教導蘇靜雲滴血認親之法是錯的, 那你可有旁的認親之法?”

言明道:“回皇上的話, 小民隻知滴血認親不可行,並不知其他認親之法。”

皇上眉頭緊鎖。皇後同三皇子對視了一眼,三皇子妃的哭聲一頓,帕子下的唇角略微勾了勾。

“難道就沒有旁的法子可以判斷孩子是否是親生?”

言明思索片刻,道:“隻能通過推算受孕日期繼而預判生產日期, 以此來佐證。便是如此, 也做不得準,畢竟,各人體質不同, 生產之日也會有所波動。”

淑妃聽了,來了幾分精神,道:“皇上,這與禦醫的說辭相符!”

皇後道:“沒聽言大夫說麼?各人體質不同,生產之日也會有所波動!”

淑妃冷哼:“便是有所波動,也不會相差十餘日!”

皇後反諷道:“怎的不會?不還有早產的麼?憑白無辜就提前了一個月呢!”

這說的就是大皇子的側妃了,淑妃眉頭一挑:“明明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怎的到你嘴裡就成憑白無辜了?”

“為了提前誕下皇子,竟然不惜以身涉險。”皇後翹著蘭花指,笑得諷刺:“隻可惜了那個孩子,本該是健健康康的小皇子,卻被摔得早產!不足月的孩子可不好養大,你有閒心來管我的閒事,倒不如多看顧好自家孩兒,”

淑妃哪是好輕易認輸的,眼一眨巴,眼淚便落下來,泫然欲泣:“皇上,你看皇後,竟說我兒的皇子是彆家人!”

皇上見狀,衝皇後道:“皇後,你這話有些過了。”

皇後一甩帕子,捂臉哭道:“皇上怎的不提她汙蔑我兒皇子是狸貓換太子呢?她都這般汙蔑我兒,我怎的就不能說她兩句?”

皇上轉而看向淑妃,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卻聽淑妃哭道:“這是我汙蔑嗎?皇子妃行房受孕,那都是有記錄的,依著禦醫推算出來的日子看,那孩子就是不對!”

“再說了,若非心中有鬼,為何生產當日的接生嬤嬤和丫鬟都不見了蹤影?不是被滅了口又是什麼?”

皇後怒道:“我怎知不是你為了栽贓嫁禍,將那些嬤嬤丫鬟給弄死了呢?這事兒你又不是沒做過!”

言明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喲謔!原來妃子們吵架也是臉紅脖子粗的啊,還以為都是翹著蘭花指笑裡藏刀呢!

皇上被鬨的頭疼,轉而向瑤妃求助:“愛妃,你看如何?”

皇後和淑妃的聲音戛然而止,齊齊看向瑤妃,眼底意義不明。

瑤妃柔聲道:“既然滴血認親不能認親,禦醫的推算預判也隻能做佐證,那今日之事一時半刻也分不出是非黑白。眼下,不少重臣及家眷都在外頭候著,此事拖延久了,恐有損皇家聲譽。依我拙見,不如先將此事放下,把這滿月宴先辦了再說?”

皇上一拍手,笑道:“果然不愧是朕的愛妃,思慮就是周全,那便按瑤妃所言,先將滿月宴辦了再說,不能叫大臣們笑話了去!”

三皇子道:“父皇,給皇子賜名一事……”

皇上打斷他的話,一揮手:“時辰不早了,先開宴席。”

三皇子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賜名一事作罷,那立太子一事恐怕也會被作罷了!

倒是大皇子,稍稍安了心,不論如何,三皇子是不可能被立太子了,可自己也失去了這次好機會!

如此一來,不論皇後亦是淑妃,都隻能遺憾收手。此番交鋒,兩人再度兩敗俱傷。思及輕飄飄一句話,便叫皇上成功脫身的瑤妃,兩人隻能恨恨咬牙,自個兒兒子是個病鬼,還摻和個什麼勁兒?裝什麼好人?

蘇靜雲眼觀鼻鼻觀心,親身旁觀一回,她才切身體會六皇子先前的話是何用意。皇上這般舉動,分明就是借由寵愛之名,將瑤妃推出去,擋在自己身前,將她生生放在皇後和淑妃的怒火中烤。

三皇子將滿月宴設置如同宮裡的宴席,皇上與皇後同坐首位,以下依次列席,蘇靜雲站在六皇子身邊,尋不到機會回到太夫人身邊兒,正在思索,卻聽瑤妃道:“雲兒,來我身邊坐吧。”

蘇靜雲下意識抬眼,見瑤妃站在不遠處衝她笑得溫柔,耳旁六皇子低聲道:“去吧。”

於是,蘇靜雲便去了,剛走進,被瑤妃牽住了手,輕輕拍拍:“今兒嚇著你了吧。”

蘇靜雲搖搖頭,看向瑤妃,見她眼底都帶著笑意,整個人看不出一絲陰霾,仿佛全然不知自己被皇上當了擋箭牌。

可她當真不知嗎?即便剛入宮時不知,這麼多年,看遍後宮各種權力碾壓,還會不知嗎?可若是知道,為何依舊能如此純真良善又透徹呢?

言明同六皇子坐在了一處,壓低了聲音道:“其實我倒是有認親的法子。”

六皇子冷眼看他:“你想被滅口?”

言明乾笑:“這不是看熱鬨不嫌事兒大麼!”

“有命才能看。”六皇子道:“細水長流。”

坐在鄰座的七皇子突然湊過來:“不知這位公子是何來頭,竟能與我眼高於頂的六皇兄同座!”

言明將他打量一番,道:“不知這位公子是何來頭,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七皇子咧嘴一笑:“但講無妨。”

“作為一名大夫,我觀你氣色,覺得你有點縱欲過度。”

七皇子愣了一愣,似未想到這小子居然敢如此大膽,當麵這樣說話,下一刻便沉下臉:“你可知道我是誰?竟然信口雌黃!”

言明當然知道他是誰,還知道他這個秋後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當即搖頭歎道:“諱疾忌醫,最是要不得!”

七皇子正要說話,卻聽六皇子道:“父皇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