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心思(1 / 2)

“你怎麼就讓元傑離京了呢?他這一走,豈不是正中了太子下懷?”

“不然呢?”皇後輕輕歎了口氣:“元傑的心思已經不在這偌大的朝堂上了, 他連太子之位都毫不在意, 我縱然把他強留下又有什麼用?”

“元傑在, 至少大家有個主心骨,即便這主心骨什麼都不做, 也能穩住人心, 可他這麼一走,咱們現在就好生被動了, 已經有好幾個人倒向太子一係。”

皇後道:“我也不想,我勸過元傑, 但他聽不進去, 他還哭著說自己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不想一輩子都活在明爭暗鬥裡,還要我放過他,我這個當娘的, 事事為他著想, 到頭來他還要我放過他。”

說到最後, 皇後不由捂著胸口, 強忍著落下淚來。

原本帶了幾分慍色的夏侯爺聽了這話,麵上露出幾分心疼,聲音軟了許多:“元傑還小,這次又受了這麼大的磨難和委屈,性子偏激了些也情有可原,你彆把他的話當真, 等他過了這個坎兒,會明白咱們的苦心。”

皇後擦了擦眼角的淚,道:“我之所以同意他離京,也是想他出去轉轉,早日走出陰霾。”

夏侯爺道:“這樣也好。”

皇後看了眼夏侯爺:“是我和元傑不好,給爹添麻煩了。”

“是我糊塗,明知道元傑是個心軟的性子,還非要他隨軍出征,撈那什子戰功,否則也不至於遭此大劫。”

皇後忙道:“您快彆這麼說!您儘心儘力為元傑謀劃,是他不夠小心,遭了暗算,哪兒能怪到您頭上!”

夏侯爺恨恨道:“都怪楚元乾那個卑鄙小人太陰險毒辣!連自己的手足都能下這樣的毒手。”

“他如今被立為太子,以為至尊之位唾手可得,行事張揚跋扈,毫不知收斂。”皇後冷哼道:“不愧是淑妃肚子裡出來的,跟她是一個性子!就看皇上能容忍他到何時。”

“如此想來,讓元傑暫且離京也是好事。”夏侯爺道:“這段時日,你在宮裡好生休養,不用去理會那對母子,旁的事都交於我來。”

“辛苦爹了。”

送走夏侯爺,皇後長舒了一口氣,懶懶靠在軟榻上,一旁的宮女替她捶腿,輕聲道:“娘娘,淑妃近日愈來愈囂張,您要一直避讓嗎?”

“讓,乾嘛不讓?她又不止跟我囂張,她還想騎到瑤妃頭上去呢。兒子當了太子,她就拿自己當皇太後了。”

“瑤妃娘娘也不是好欺負的性子。”

“她聰明著呢,往日裡不爭不搶的,是因為兒子身子骨兒不好,她沒盼頭,如今寧昶不聲不響地拿了戰功,進了工部,眼瞅著身子骨兒也好了不少,她自然不會再當個軟柿子,我就等著看淑妃被當眾打臉的好戲了。”

宮女輕輕笑了聲:“那娘娘可以省省心了。”

“是啊。”

話雖如此,皇後的語氣卻有些惆悵,她哪裡想要這樣的省心呢?從她坐上後位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做好了爭鬥一生的準備,可蒼天不作美,讓她的兒子早早便失了鬥誌,連帶著讓她也沒了爭鬥的理由。

知子莫若母,皇後明白三皇子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自從放下了權勢,三皇子的心態一日比一日輕鬆,就連在她跟前兒都比往日裡要活潑,這一離京,隻怕三年五載都不會回來。

這些,皇後沒有跟夏侯爺提,即便提了,夏侯爺也不會信,即便信了,他也不會甘心。三皇子能瀟灑地放棄權勢,可夏家卻不能因為他而輕言放棄,否則此消彼長,最終隻會被愈發壯大的太子一係打壓得毫無立足之地。

皇後眯了眯眼,心裡隻盼著淑妃和太子再張狂些,趁著太後還沒死,皇上還年輕,趁著瑤妃和六皇子羽翼未豐,儘情地鬨騰吧,把自己的氣數鬨儘了。到時候,即便三皇子坐不了皇位,拱手讓給六皇子又有何妨?至少還能保住他們母子餘生無憂,保住夏家上下安穩。

……

“娘娘!淑妃太過分了,竟把您的衣裳都勾破了,看這窟窿大得!若不是眼下天還不熱,您多穿了兩層,指不定連您的皮兒都給割破!”

另一位宮女道:“這衣裳料子是年前波斯進貢的,聽聞淑妃眼紅很久了,不過皇上都賞給娘娘了。”

“以往她可不會動手,最多說幾句罷了。”

瑤妃伸開手,任由宮女們替她更衣,聞言,淡淡道:“以往她兒子還不是太子。”

宮女們抿了抿唇,替自家主子擔憂起來:“娘娘,淑妃這般不顧臉麵,都直接動手了,咱們還是避著她些吧,您身子嬌貴,萬一吃了虧怎麼辦?”

瑤妃微微笑了:“皇後已經避著她了,我若再避著,她哪有機會犯大錯?”

宮女們看著瑤妃的精致笑顏,對視一眼,默默覺得自家主子似乎與往日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