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風流才子㈩(1 / 2)

[綜]天生女配 地獄畫師 9961 字 4個月前

時光仿佛在此時停滯了片刻,連同張道青*表現出來的自信、.

隨著時光的解凍, 他臉上的鎮定也隨之消融, 他的雙眼裡充滿著驚愕與惶恐。巨大震驚之下, 他甚至向後踉蹌了一步。

無論如何, 他都想象不到, 衛父居然也會背這首劉禹錫的《秋詞》。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太超出他的預料,哪怕張道青在這段時日裡一直在設想他的事跡暴露了該怎麼辦,他都不曾預想過這一幕的發生。

衛父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張道青, 他注意到了自家學生臉上的驚懼, 他問道:“你在害怕什麼?”

驚魂未定的張道青下意識地否認:“不, 我沒有……”

衛父沒等他解釋什麼, 而是追問道:“你到底在怕什麼?”

就算是張道青交上他那不堪入目的文章時, 衛父也不過是皺了皺眉頭,繼而將一切情緒強壓在了心底。然而在這一瞬間, 他的目光居然帶上了幾分迫人的意味。

張道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我不明白院長的意思。”

衛父放下手中的茶杯, 茶托與桌子相碰撞, 發出的那聲脆響仿佛敲擊在了張道青的心間。小廝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過去添茶,最終還是站在原地沒動彈。雖然老爺麵上沒有絲毫怒意, 但他還是看得出來, 張公子像是有什麼地方惹老爺生氣了。

“你是在怕我, 還是在怕這首詩,又或者你害怕的根本是由我來念這首詩?!”衛父的話語中已帶上了幾分質問的語氣。

張道青的手忍不住顫了一下。

難道衛父就是那一夜在後花園中念誦《桓靈時童謠》的人嗎?

這個念頭剛閃過,就被張道青否定了。

先不說兩者的聲音完全不同, 而且他記得,那一日衛父是被知府大人請去做客了。更關鍵的是,以衛父如今的地位,他要是想針對自己,根本無須讓他知道,他或許直到死都不會清楚到底是何人在對付自己。

張道青不停的在心中告訴自己,他不能就這麼慌亂下去。那麼多影視、作品中,很多時候原本不會遭遇什麼事情的角色,都是自己先亂了陣腳、自暴自棄,才讓人抓住了把柄。

他不停地告誡自己要鎮靜不能慌,但越這樣想,他卻越是止不住心神不定。

他急中生智,說:“學生不明白院長所說何事,剛才隻是有些驚訝怎麼也知道這首詩。這首《秋詞》是學生許久之前就寫好的詩稿了,乍逢院長考問,一時緊張就拿出來充數了。許是小廝給我打掃書房的時候,看到了我的詩稿把詩傳出去了吧,不知院長是從何處得知的這首詩?”

然而他剛說完,心裡就咯噔一聲。

這說法看似完美無缺,實則太容易令人辯駁。

然後他就聽到衛父不鹹不淡地說:“原來如此。那你還有沒有其餘的詩稿,為師不愛酒不愛吃穿享樂,就愛詩詞,拿來讓為師看看吧。”他沒有說的是,不僅是《秋詞》,連那首《小池》他也是會背的,隻是沒背出聲罷了。

張道青哪拿的出什麼詩稿!

他太清楚自己腦海中那些詩詞歌賦的價值了,他生怕自己將它們抄寫下來後,一旦有人看到就會被人剽竊了去。隻是剽竊了詩都還算好的,萬一遇到殺人奪詩的人,那他就無計可施了,想那位寫“近鄉情更怯”的宋之問,為了一句“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殺了自己親外甥劉希夷,這如何能不讓張道青心生警惕。

因此他哪怕是為了加深記憶默寫詩詞,也會在寫完後立即將紙張燒毀,從不留任何詩稿。

張道青乾巴巴地說:“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聽了院長的教誨,最近都在忙於研習策論文章,除那一首《秋詞》外,我暫時沒有其他的詩稿了。”

衛父定定地看著他,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他說:“是嗎?我看你今日心緒不能,估計讓你現在立馬作詩你也是寫不出來的,就不難為你了。你今日回去我也不布置什麼功課,就怨刺詩、懷古詩、詠物詩、送彆詩各寫一首,後日清晨來交給我。”

然後他擺了擺手,讓張道青直接回去。

張道青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有些僵硬地行了一禮,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

喬安不知道張道青在衛父那裡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但是她敢肯定,她之前遞到門房那裡的那幾遝詩稿發揮作用了。

因為張道青又來找她了,而且這次他幾乎連從容不迫的假象都無法維持了。雖然他看起來依然是那麼的風度翩翩,但是他與她說話時的目的性卻加強了許多。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好似不經意的提起兩人幼時的一些美好記憶,以及原身與衛照婉相處時的一些場景。

然而,真正的衛照婉早已經去世了,他說再多喬安也不會有所觸動啊。

不過她有沒有被他的話語打動是一回事,喜不喜歡他這種行為是另一回事。

喬安能感覺到曾經的衛照婉與張道青是真心相愛的,兩人相伴著長大,青梅竹馬。那種感情稚嫩又青澀,或許會因為沒有曆經過風雨而稍顯脆弱,但就像水晶一樣,是那般的晶瑩剔透。

哪怕喬安以一個外人的角度看過去,都忍不住為這份純真的感情笑一笑,然後在心中感歎一聲,這才是青春啊。

而張道青隻是單純的把這份感情當做了一種可以利用的手段,把原身與他心慕之人曾經朝夕相處的甜蜜回憶當做一份可以使用的籌碼。

兩人的價值觀從根本上就有著很大的不同,於是喬安對張道青的接近就更加無動於衷了。

張道青這也是被逼無奈了。

他回去後,本想好好寫一寫衛父布置給他的詩。

但是每當他要下筆時,他就不由自主地頓住了。他不知道衛父是隻知道一首《秋詞》,還是不止如此。

衛父對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一定是已經發現了什麼。

但是不寫是不行的,隻有不斷的寫詩才能維係自己的名聲。然而要是寫的話,他又害怕今日在衛父書坊裡的那一幕重演,那個幕後人既然能讓衛父知道《秋詞》,自然也能讓他知道其他詩,更能讓其他人也知道這些詩。

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進退維穀的境地。

有那麼片刻,他甚至想著逃離衛府另起爐灶好了。但是他已經不是初來乍到的毛頭小子了,古代民生多艱不是說笑的,光是從京城到應臨的那一路上,他所經曆的、看到的一切,就足以讓他心生畏懼了。

事實上,如果張道青一開始穿越到這個世界時,兩袖空空,家貧如洗的話,或許此時還有破罐子破摔的勇氣。但是他一來到此世,就是一方書院的院長的得意弟子,又是院長的未來女婿,衣食供應從無短缺,實在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在他心目中,過得最緊巴的那段日子,也不過是剛穿越過來他的詩才剛剛被人發現還沒有徹底揚名,謹守著原身剩下的那點財產的時候了。然而真正家境普通的學子,每日衣食住行無不是精打細算,哪有財力像他那樣能夠一口氣直接租住一整套院子。

他回到應臨後,紙硯筆墨都有衛家供應,這一套物事裡沒有任何珍品,頂多評個中等貨色,然而即使如此,也足以逼得那些一年到頭也攢不下幾兩銀子的貧寒學子一家人吃土去了,此吃土不是玩笑話,而是真的逼得人全家去吃觀音土。

他也怕得罪衛父,在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心中還懷著些人人平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豪氣,但隨著他的名氣越盛,他接觸的層次越高,他對他們的能耐也越加知之甚深,他也越發想做這樣的一個人。

張道青懷著最後的期望,從他記憶裡的詩詞中把懷古詩、詠物詩、送彆詩、怨刺詩各挑出了一首抄了下來。

在後日清晨時,交給了衛父。

衛父在拿到張道青呈上來的詩稿後,先是問了一句:“這是你昨日剛寫的吧?”在得到張道青的承認後,他這才看向張道青的詩作。

張道青知道,這或許是衛父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了。不過他沒猜到的是,這不僅是衛父給他的機會,也是衛父給自己的機會——最後一次相信張道青的機會。

衛父看完這四首詩,沉默了良久。

他有些想笑卻笑不出來,枉他自詡有一雙識人的慧眼,不曾想最需要他看清的人就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