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陸瑤絕口不提名片的事,“我看到那個老爺爺沒事了,我就走了。”
劉鳳萍刮鱗的手一頓,皺眉吊著眼看她:“是嗎?你救了他們家老頭一命,連個萬八千的報酬都沒拿到?”
陸瑤知道她在打量自己,不過人家的確沒給她錢,給的是名片。
所以回答的時候,絲毫不心虛。
“是呀,跟媽你說的一樣,我當時也怕人家會找我事兒,所以一聽到醫生說老爺爺沒事了,我就趕緊回學校了。”
這話可把劉鳳萍氣到了:“啥?你扶老頭的時候沒怕擔事兒,等人沒事兒了,到了該邀功領賞的時候了,你倒反過味兒了,知道害怕了?”
傻吧?
人要多傻才能乾出陸瑤這事兒?
她懷疑陸瑤在說謊。
可斜眼在陸瑤臉上打量了好幾圈,劉鳳萍愣是找不出一絲破綻。
還是往常那副,勾頭抿唇,聲音像是吃不飽飯似的軟塌塌的怯懦模樣,劉鳳萍看一眼都覺得嫌棄。
她不耐煩地對陸瑤揮揮手,手掌上的鱗片差點飛陸瑤臉上。
“寫作業去吧,彆站廚房門口,這大熱天的,好不容易有點穿堂風,還都被你擋住了。”
看陸瑤背著書包乖乖回了小屋,劉鳳萍翻了個白眼。
光長得好看有什麼用,要膽子沒膽子的,以後出去工作了,那不等於是小綿羊進了老虎窩?
加上陸瑤從小沒在陸氏夫婦麵前撒過謊,一撒謊必定結巴,劉鳳萍一邊安心她沒撒謊糊弄自己,一邊對陸瑤更加嫌棄。
劉鳳萍最看不起那種做好事不求回報的人了,在她眼裡,這群人都是傻子,腦子小時候肯定被驢踢過。
一點不機靈。
沒膽子,不會撒謊,還傻好心不機靈。
劉鳳萍越想越覺得,這領養的果然不如親生的。
像今天下午,有鄰居給陸瑤送了冰西瓜,剛巧媛媛回來,汗浸得裙子都濕了。
她招呼著媛媛吃瓜緩緩,怕陸瑤回來計較,劉鳳萍還特點叮囑了句:“這是人家給你姐送的,記得給你姐留一半,彆都吃了。”
剩菜剛燉上,去陽台拿蔥,路過客廳時,劉鳳萍朝桌上看了一眼。
大半個冰西瓜,隻少了中間最甜的部分,陸媛給陸瑤剩了一大半。
又占了便宜,又聰明,這下就算陸瑤不樂意,也說不出陸媛的不是來。
從一件小事上就能看出這倆姐妹的不同,越對比,劉鳳萍對陸媛就越滿意,也越覺得這大學給陸媛上就行了。
陸瑤這種死腦筋隻會讀書的傻子,就算畢業拿了重本的證又有什麼用。
萬一她想不開,讀個研考個博士什麼的,那陸家省吃儉用的日子就要延長更久了。
劉鳳萍打定了主意,不能讓陸瑤考大學。
養她十七年,小學初中高中一樣沒落下,也該是陸瑤出來工作幫家裡分擔重任的時候了。
彆看當代井底之蛙劉鳳萍女士目光短淺,可她對所處的井底知根知底,哪塊泥底下該挖出金子了,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給魚刮完了鱗,她換了把尖刀,將三斤的鯽魚肚子破開,摳出了苦膽內臟,又將腮也給處理乾淨。
趁著給魚泡水洗淨的功夫,劉鳳萍拿了塊抹布往手上隨便一擦,出了廚房往小屋走。
在劉鳳萍推開門的時候,陸瑤剛把獎學金和名片藏好,正準備做作業。
“瑤瑤,這學期已經到期末了吧?”劉鳳萍的語氣比剛剛溫和了許多。
“是,”陸瑤沒抬頭,繼續做著題,“下周末期末考,考完就放假了。”
但假期隻有四周。
畢竟開學就是高三生了,假期放的比其他學校少,家長學生也都能理解。
對於這種免費的,所有學生一起的補課,沒有人打電話去教育局投訴。
得到肯定,劉鳳萍眼睛一亮:“那你們老師有沒有說這學期的獎學金什麼時候發呀?”
往年都是在倒數第二周的最後一天發獎學金的。
如果今天運氣好的話,陸媛的新裙子,還有自己弟弟昨兒問自己借的錢,都能有著落了。
可惜天注定劉鳳萍今天要事事不順心。
陸瑤搖頭:“沒有發,我下午還去問老師了,老師說學校最近經費緊張,獎學金要拖到下學期才能發。”
還是先前的原因,劉鳳萍沒懷疑陸瑤說謊,隻是追問:“那你沒催催他?”
“沒敢催,老師看起來有些不耐煩,我怕說多了,他就更不願意給我發了。”陸瑤小心翼翼道。
也是。
陸瑤說的對,這還真不好催。
萬一老師反感,下學期找個由頭不給陸瑤發獎學金了,那才難受呢。
劉鳳萍正琢磨陸媛的裙子和弟弟的錢該去哪兒弄,就聽正在寫作業的陸瑤委屈巴巴地問了句。
“媽,他們會不會不打算給我發獎學金了才這麼說的?”
正戳中劉鳳萍最怕的事。
“我怎麼知道。”劉鳳萍沒好氣地回,“你要是真這麼怕,接下來一周就彆無償給彆家小孩補課了,多學學習,考個全校第一。”
“到時候學校再不要臉,也不會說出不給全校第一獎學金的話。”
陸瑤點頭:“好。”
見劉鳳萍扭頭走了,她才收起委屈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