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師尊水端穩(15)(2 / 2)

是他太自私自我了嗎?可他所愛,半點兒不想分給旁人,連他自己也不行,對方亦是如此。

樂幽不知自己該如何,他隻是緊緊拉著那衣袖,心中的疼痛一陣又一陣的蔓延,比當年的皮肉之痛似乎還要痛苦萬分。

他渾身都在顫抖,麵色蒼白無比,宗闕看著他發白的手指,轉身坐在榻邊握住他的手腕推動著他的內息:“守住心念,否則易生心魔。”

魔修與正道是功法不同,心魔卻是二者皆可生,隻是魔修生的更易一些而已,心念不堅,一旦生了心魔便會影響心智,甚至走上歧途,讓整個道途崩塌。

樂幽體內的內息被調和著,那強大磅礴的靈氣一次又一次牽動著他體內有些□□的力量。

他輕輕平複著呼吸,看著那轉而未走的人輕聲問道:“師尊為何不能二擇其一?”

他終是有些執念的,而師尊乃決斷之人,否則也不會想要斷的如此乾淨,可他又是心軟的,縱使要斷,亦舍不得放他在此處受苦。

宗闕看著麵前心緒未平的人,感受到他體內再度起伏的靈氣開口道:“若我一分為二,你可能舍其一?”

樂幽輕怔,看著麵前的男人,若他一分為二,自是一個也是他,另外一個也是他,哪個他都舍不得相讓給旁人:“若師尊一分為二,可會相讓對方?”

“不會。”宗闕感受著他體內略平的氣息,將自己的靈氣撤出道,他雖不會讓自己一分為二,但若真的如此,他亦不能看著另外一個自己與其親近,可解之道便是融合,避免相爭,否則彼此都是為難,再好的情意也會消磨乾淨。

可對方不願,他也不能強逼。

“那師尊會如何做?”樂幽緊緊盯著他問道。

他知自己任性,而對方卻是理性的。

“融合。”宗闕看著他道。

他知自己的性情,亦知該如何避禍,在未起爭端時便會融合,因為本為一身。

樂幽有些遲疑。

“你若不願,亦可不融合。”宗闕說道,“你與我不同,不必事事遵從我的意願。”

他了解自己,即使分開,一切也皆會從理性出發,但人有畏懼,麵對一個百分百了解自己的人便會擔心,或許是擔心一旦融合會變得不像自己,又或者是擔心彼此相爭,反而容易心生抵觸。

“可我若不融合,師尊便寧願兩個都不要。”樂幽說道。

他真是理性又狠心,讓他無法抉擇。

“兩人情.意並非隻有道侶,若是師徒,便不會相爭的如此厲害。”宗闕說道。

若真是二擇其一,放任爭鬥,他極有可能會自損己身。

“師徒與道侶怎能一樣,我既戀慕師尊,自然渴望日日耳鬢廝磨。”樂幽說道,他不喜與人親近,如今才知若是喜歡,便會渴望,“已然生了情,怎可能再退回原處,我是如此,他自然也是如此,既有情.意,便免不了相爭。”

他是什麼樣的性情他自己了解,心狠之時對自己亦不會留情。

“那便斷情,此生不再相見,相爭亦無益。”宗闕說道。

樂幽驀然看向了他,心中悶痛到了極致:“你……”

“你勿動心緒。”宗闕說道。

樂幽握緊了手指道:“師尊當真能忍得住不見?”

“難忍亦要忍,我已錯過一次,不能再錯。”宗闕說道。

碰到無解之事,當斷則斷,不斷則亂,即便如何難忍,也比不上他的平安重要。

“那你怎能料定我不會愛上旁人?”樂幽問道。

“我自不會讓此事發生。”宗闕看著他道。

“你,你混賬!”樂幽一時氣的渾身顫抖,卻又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自處。

對方明明給了選擇,可他卻好像仍是無路可走。

“隻有此事無法相讓,抱歉。”宗闕看著他道,“你自可思考一段時日再做決定,不必如此倉促,你我雖不會再見,但為師自會護你周全。”

樂幽看著他,心緒起伏著,驀然抓住他的肩膀咬上了他的肩頭。

他覺得自己心裡是惱的,可是又不可自製的覺得對方是在乎他的。

若他麵對對方一分為二,便是用儘手段,都要讓對方皆屬於他,因為這是屬於他的人,絕不會放任彼此的距離。

至於對方如何想,他在乎又不在乎,他甚至在想對方也能如此不管不顧,何須給他如此多的路,隻需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兩個都要就兩個都要,隻管按在榻上耳鬢廝磨便是了。

他雖厭惡旁人強逼於他,可師尊終是不同的,而他與旁人不同的地方也在於此。

他始終不願意傷害他,始終願意尊重他的抉擇,縱使事與願違。

肩膀上的牙齒磨著,宗闕撤了周身的靈氣,讓那牙齒深陷了進去。

樂幽嘗到血液的味道時抬眸,看向了麵前縱著他的人,抬手抹過唇上的血跡,摟上男人的頸側吻了上去。

宗闕眸色微斂,開口時麵前的青年已分開些許,唇上的血跡亦有些暈開了,他呼吸幽微,眸中卻有些釋然與瘋狂:“師尊,你若此刻允了我,我便願意融合,隻有這一次機會。”

既然要為難,便兩個人一起為難。

宗闕沉住了心神,他雖能決斷,可若能有希望的路走,斷無拒絕的道理,手臂收緊,宗闕傾身將人壓在了榻上。

唇在咫尺,樂幽的呼吸起伏著道:“師尊還要再…唔……”

他的話語未儘,已被深吻住了。

幽微的血腥味略有彌漫,樂幽抱著男人的脖頸,竟有一種要被吃掉的錯覺,讓人渾身顫栗卻又心動不已。

這一吻持續了很久,二人分開,宗闕輕輕撫摸著青年的頰,看著眸中滿溢的水光道:“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樂幽接話,抱著他的脖頸道,“我即便如今再想反悔,師尊亦不會讓我反悔了吧。”

“嗯。”宗闕應道。

諾言既出,自然未有收回的道理。

“師尊真是霸道,隻是親吻不足,不如索性雙.修好了。”樂幽略微靠近說道。

他雖決定融合,亦要占據上風,誰知融合後他還像不像自己。

“待你金丹後期時再行此事。”宗闕攬著他的腰身坐起,將人抱在了懷裡道,“屆時一舉便可突破元嬰,省你數十年之功。”

修為低者與修為高者雙修,第一次便會有極強的提升,差距越大越明顯。

但突破境界難成,許多人想要突破元嬰不僅消耗數十年,甚至數百年的都有。

“哦?那不如等弟子元嬰時再雙.修,屆時一舉突破化神豈不更好?”樂幽坐在他的懷裡扶著他的肩膀道。

宗闕:“……亦可。”

“亦可?”樂幽後槽牙磨著笑了一下,“師尊莫非是想氣死弟子,好省去好多煩惱?”

“你不想要修為?”宗闕問道。

“想要,但更想跟師尊行魚水之歡。”樂幽湊近他的耳際輕言道,“弟子前世可是合歡宗人,實在受不了數年空曠。”

“合歡宗?”宗闕問道。

樂幽輕輕挑眉,手指摸上了他的唇笑道:“師尊自己說不在意的。”

“有條件。”宗闕握住了他搗亂的手道。

若遇無奈之事,他不介意。

“師尊莫吃醋,弟子雖看過不少,但是還未與人合歡過,便是以唇相碰也是第一遭。”樂幽手指不能動,傾身靠近,輕吻在他的唇角道,“隻是未曾想到親吻便如此舒服,若是合歡又會如何?”

“不可沉溺此道。”宗闕說道。

“雙.修又非采.補,為何不能沉溺?”樂幽笑道,“莫非師尊怕沉溺於此,離不了弟子的床榻?”

他唇角揚起,談起此事無半分羞澀之意。

“莫非我說對了?”樂幽繼續發問,下一刻卻被以吻封緘,再不能胡言亂語了。

……

一吻分開,樂幽喉結輕輕吞咽,終於明白食髓知味這一詞何解,原來心愛之人隻是唇齒相碰,便能讓人十足的愉悅。

“還要……”樂幽輕聲要求道。

“你還在關禁閉。”宗闕抬手捂住了他的唇道。

雖可一時放縱,但不能日日沉溺於此,未免太過於荒廢。

樂幽眨了眨眼睛,終於想起了這一茬:“可是弟子已經告知師尊前世之事了,還要關?”

“陵江之事你處理的不甚妥當。”宗闕說道。

樂幽想起那人便覺得晦氣,不論前世今生,那人都險些誤了他的事:“有何不妥?”

今生之事,讓他覺得隻是那般殺了人便宜他了。

“你要複仇,也該先捏住他的把柄,日後若有絲毫蛛絲馬跡,你皆是占理的。”宗闕說道,“為師也好維護。”

樂幽眨了眨眼睛,驀然笑道:“師尊這是在教弟子栽贓嫁禍啊?”

“無辜之人不可用此道,他既作惡多端,以惡製惡無可厚非。”宗闕說道。

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但也講一個明麵上的理字。

“是,弟子知曉了。”樂幽手搭在他的肩頭問道,“師尊肩膀還疼嗎?”

“不疼。”宗闕說道。

化神修士傷口愈合的速度極快,隻是牙印根本不會留下。

“真的嗎?弟子不信,需得親眼瞧瞧才好。”樂幽伸手就去摸他的腰帶。

宗闕握住了他搗亂的手道:“莫要胡鬨。”

“師尊自己明明也想的,為何要忍著?”樂幽笑道,“修行需念頭通達。”

“為師已無需修行。”宗闕說道。

克製於他是本能,懷中之人有時候會任性妄為,若兩個人一起如此,可能要鬨翻了天,還是要管的住他。

“師尊就不想突破到出竅期?”樂幽笑著問道。

“世人皆難突破,乃是此間力量薄弱,規則限製,強行突破無益。”宗闕說道,“不必過於執念。”

“師尊既不想,那便算了。”樂幽抽出手,抱住他的腰身靠在了他的懷裡,“其實弟子前世亦是化神修士。”

“嗯。”宗闕扣住了他的腰身應道。

“弟子雖想要修為,但也是能憑借自己突破到化神的。”樂幽輕聲說道,“師尊不必過於擔心,我可並非那等嬌養之人。”

宗闕:“……嗯,你的仇人還有哪些?”

小徒弟並非嬌養,隻是心裡落根此處,也隻有此處能讓他變得柔軟。

“那可相當多。”樂幽伸手,抓住了他的一隻手道,“此事無需臟了師尊的手,待弟子日後修為起來,自可將他們送入地府。”

“嗯。”宗闕應道。

他於長老堂的言論並不隱蔽,暫時足以震懾一些人。

“師尊……”樂幽抬頭輕喚他。

“嗯?”宗闕應道。

“我畫的春.宮圖您給放到何處去了?可有日日翻看?”樂幽笑道。

他的話題轉的頗快,宗闕沉默了一下道:“在你那裡。”

“嗯?”樂幽眨了一下眼睛道,“他看到了?”

“嗯。”宗闕應道。

樂幽沉吟了一下,他就說對方怎麼行事如此之快:“那他看到時是何反應?”

“你莫急著教他此事。”宗闕說道。

樂幽聞言輕輕挑眉:“師尊從未教過他此事?”

“此事於道途並非必學之事,他知不可讓人近身和泄了元陽。”宗闕說道。

“既要融合,他那處便由弟子來言說吧。”樂幽眸光輕動笑道。

宗闕看著那滿目的笑意,便知他壞主意已起:“需知分寸。”

“他總要知曉的,況且知道的多一些,恢複記憶時便少受罪一些。”樂幽從他懷裡起身,下了地麵時摟上他的肩膀親了一下,“弟子可是為了自己和師尊都好。”

宗闕:“……去吧。”

“多謝師尊。”樂幽起身,轉身出了此處靜室,心情愉悅。

師尊既答應了,那會被帶壞到何種程度可就由他了。

他說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

樂幽睜開眼睛時看著自己靜室的景象沉吟了一下,他那時心神放鬆,應是在師尊懷裡睡著了,如今回了靜室,應是那人被繼續關了禁閉。

不過他那時坐在師尊懷裡,不知那人有沒有也……

樂幽輕輕動了動手指,忍住了心中犯酸的感覺,探入儲物戒中找到對方留下的玉簡,卻在旁邊看到了一卷極厚的畫卷。

他將玉簡連同畫卷取出,先是將靈氣輸入了玉簡,其上文字浮現。

[你應已知道我們記憶開始融合,師尊亦知道了,我與師尊相約與你融為一體,他答應了,你若不答應,師尊便屬於我一人了,我知你必然不甘,但此事無可奈何,若師尊一分為二,你我也必然無法選擇其一,我不想令他為難。圖上所畫,乃是師尊答應我時的畫麵,還有送你的禮物,不客氣。——奪晦]

樂幽看著其上的文字擰住了眉頭,師尊竟答應他了?師尊竟也是喜歡他的?他雖心中酸楚,卻又知道對方說的極有道理,他隻有一條路可走,若不允,則放棄,若允了,便要融合。

若融合,他還會是他嗎?可他又怎麼舍得下師尊?二擇其一,本就是為難人的事情。

樂幽心中各種情緒十分繁雜,然而待他展開畫卷時,卻是呆坐當場,一時不知該羞還是該氣。

畫上描繪並不比上次的春.宮圖露骨,卻是在親吻,一為師尊,一為他。

一幅一幅,描繪的極其細膩,幾乎可連貫。

樂幽合上畫卷,臉上通紅,暗罵道:“不知羞恥!”

可想想此事竟是師尊答應他時的畫麵,又覺得心中酸澀難言,打開那畫卷,臉又是他的臉。

接吻時輕闔的眼睛,摟住的手臂,師尊垂眸時的狀態和擁抱的動作皆有描繪,似是要將人整個揉進懷裡一般,就好像他自己……

樂幽合上了畫卷,心跳極快,他隻敢親一親師尊的臉頰,那人卻是如此膽大妄為!可師尊竟也會……親吻嗎?

他的指尖略有些發麻,決定已有人替他做了,他雖不忿,卻也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若真是相爭,他此刻還真是爭不過!

那這是什麼?!示威?!

不過是親吻,有何好示威的,他也能!

樂幽隨手翻著,直到翻到了親吻儘的一頁,再度看到了那滿紙的浪蕩之事。

“不知廉恥!”樂幽合上了畫卷放在了一旁。

要與如此輕浮之人融合,實在是愧對師尊教導!可師尊竟親吻他,豈不是喜歡這般輕浮的?!

樂幽看向了那畫卷,重新拿了起來,翻開時沉了一口氣,那親吻儘的一頁上竟寫著“研習”二字。

他的元陽尚在,後麵的事應是未做。

樂幽看著圖,將紙抬高了一些,遮住自己的臉時在此處設下了結界,然後沉住了氣翻閱著。

此處雖設結界,他卻是翻了兩三頁便要看一下門口,其上雖是道侶之事,但雙.修之事為何會如此的放浪形骸?

樂幽翻看了十幾頁,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合起畫卷放進了儲物戒中,摸了一下臉頰上的熱意,喉結輕輕吞咽了一下:“蠢!”

他為何要學對方,他自有讓師尊喜歡的地方。

可惡,竟是著了對方的道!

可是師尊從未待他那般過,樂幽輕輕摸上了自己的唇,他們共用一身,師尊擁抱親吻的不就是他……他的身體?!

他的手驀然放下,帶著又羞又惱的情緒起身,抬手想要摸上唇時再度放下,師尊允了,可得的是他又不是他,他總不能再去找師尊再親一次!

為何不能?

樂幽腦海裡浮起這個念頭時,整個人都紅透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