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爺爺。”樂簡接了過來笑道。
“嗯,早點休息。”宗老拿過拐杖起身道。
“爺爺,你剛吃過飯不能休息。”宗闕開口道,“要不要手談?”
宗老身形一頓,回眸看向了他們道:“樂簡會不會下棋?”
“會一點。”樂簡笑道。
“你來陪我下。”宗老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啊。”樂簡看了宗闕一眼笑道,“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看來不僅葉淵是萬年老二。
“好。”宗闕應道。
……
棋盤展開,雙方戰局十分焦灼,宗闕坐在一旁不語,隻看著雙方似乎都在沉吟的神色。
落子聲極輕,你來我往,宗老第一局險勝,大鬆了一口氣時道:“小朋友棋路很正,但是要懂得迂回。”
“謝謝爺爺指點。”樂簡笑道。
然後第二局贏了。
“這局下的不錯,再來一局。”宗老摩挲著扳指道。
再一局,雙方再次陷入焦灼之中,反複拉扯,直到快睡前才決出了勝負。
“棋藝不錯,下次再一起下。”宗老在管家前來提醒時說道。
“好。”樂簡笑道。
“嗯,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宗老十分滿意道。
找了這麼多年棋友,還是這個最滿意,棋品見人品,多好的孩子。
宗闕帶著人告彆,房門關上時牽住了他的手,樂簡輕扣跟上,看著身旁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人,唇角輕輕勾了起來。
……
宗闕的秘密基地很大,房間更大,樂簡有幸見到了他的床,真是十分寬敞,在上麵滾上十幾個來回都掉不下去。
“這床好大。”樂簡坐在了上麵,手指輕輕劃過按壓了兩下,看向了那正在脫著外套的人。
“喜歡大床?”宗闕看向了他道。
樂簡沉吟了一下笑道:“喜歡多功能的,比如水床,帶按摩功能的,能調整人體弧度的。”
宗闕看著青年的言笑晏晏道:“可以訂做,去洗澡嗎?”
樂簡看著他解開的袖口,伸出了手臂時看著對方走過來,將他抱了起來。
身體失重卻穩當,樂簡扶著他的肩膀,看著他平靜無波的眸色輕聲道:“你就不想問我什麼嗎?”
“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宗闕說道。
有些事情不必急於知道。
樂簡眸中劃過笑意:“對了,你跟爺爺談了什麼?”
宗闕步伐未停,抱著他進了浴室道:“以後告訴你。”
“以後是什麼時候?”樂簡的聲音從浴室傳了出來。
“你該知道的時候。”
“有秘密,不如我們來交換秘密。”樂簡笑道。
“你跟爺爺談話的內容我也不知道。”宗闕說道。
“那你隨便選一個我們來交換。”
“不用。”
“為什麼?”
“我可以問爺爺。”平靜的聲音道。
【小家夥。】樂簡笑的格外溫柔。
1314滿臉茫然,躲到了01那裡道:【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它隻是一個統子,隨便煽風點火事態說不定會非常嚴重,小情侶的問題要自己解決。
【不用擔心,他知道了隻會興奮。】01對1314說道。
【嗯?!!】1314瞬間精神,要是有耳朵,現在已經豎起來了。
【不建議主動說。】01補充說道,【他自己發現更好。】
1314默默捂住了令人興奮的小秘密。
……
夜色陷落,房間裡的燈逐漸暗下,洗澡時雖然略有親密,可第一次帶人回家裡,兩個人隻是躺在了那張大床上,在睡前擁在一起敘著話,偶爾親昵略微翻動兩下,要是滾遠了就再滾回來,慢慢的在星辰遍布時呼吸交錯著進入了睡眠。
夜晚安靜,這座宅邸的隔音很好,即使晚風吹動樹海嘩啦作響,也沒有絲毫聲音傳進這間寬敞的臥室。
風吹雲動,薄雲略微掩蓋住了星辰,讓原本可視的地麵連星光都無法透入。
各處的儀器閃爍著紅光,卻在一瞬間暗了一下,極輕的絲線摩擦聲響起,門被緩緩推開。
黑影在指示燈前閃過,迅速繞開了房間內的東西,所有的聲音被地毯吞沒。
刀具輕彈,在夜色中幾乎聽不到任何響動,直直的紮向了床上,卻被瞬間起來的被子擋住掩蓋。
床頭的燈亮起,數道被黑布完全裹住,隻是露出眼睛的人紛紛掏出了槍,此刻已經顧不上暴露與否了。
隻是他們快,夜色中的槍聲響的更快,直接劃破了漆黑寂靜的夜色,打在了各人的手腕上,槍應聲落地,幾聲痛呼聲傳來,有一人直接翻滾避開,從地上撿起了另外的槍,打算扣動扳機的時候,額頭上卻抵上了冰涼的觸感,含著笑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喂,彆動,會走火的。”
那人動作一頓,看向了身旁穿著一身綢製睡衣的青年,目光輕輕上移,看到了些許槍身的顏色。
這個距離,絕對是他先死,但他到底怎麼過來的?!
房門被打開,數位穿著防爆服的保鏢端著槍闖了進來,一一製服著那些被射中關節暫且失去行動能力的人。
扭轉,按壓,血液的味道略有彌漫,為首的人看著雙手執著槍的宗闕道:“對不起,少爺,我們察覺慢了。”
“是內鬼,去查。”宗闕的目光落在了那不知何時從身旁離開的青年身上。
“是。”其他人扭送著,在按住青年用槍抵著的人時,他收回了槍赤著腳笑了一下走了過來。
“老實點兒!”幾個人接手。
絲線拉動的聲音響起,在燈光下閃爍著駭人的光芒,直接將落在青年的頸間,宗闕眸光微變:“蹲下!”
他的手抬起,那原本被幾個人按著的黑衣人卻已經收緊了手中的絲線,隻是在他的笑意從眼睛中露出時,那本該勒住脖子的絲線卻被那驀然抬起的槍身卡住了一瞬,下一刻直接斷裂。
本是按著人交接的保鏢顧不得手腕上割裂的痛感,下意識想要解救時,卻見那原本一身單薄的青年驀然轉眸伸手,單手牽動了那斷裂的絲線,修長的手直接掐上了那黑衣人的脖子,唇角露出了極漂亮的笑意:“彆動哦,頭會掉下來的。”
其他人皆是怔在了當場,感受著脖子上絲線力道的黑衣人卻是驚駭的看向了這麵前看起來有些無害的青年:“你是……誰?”
“我憑什麼告訴你。”樂簡看向了其他人道,“把他的手捆住,全身的武器搜出來,這位是專業的,嗯……雖然水平很差。”
黑衣人麵色扭曲,保鏢們紛紛動身,拿出了繩索直接開始捆,手.銬,鎖鏈,直恨不得將人捆成粽子時才略微安心。
樂簡鬆下了手指,讓那本就斷裂的絲線順著手指滑落下來時看向了宗闕。
下一刻走到他的身邊擁在了他的懷裡:“我好怕。”
宗闕:“……”
正在捆著人的保鏢身體一僵,勉強挪動著頭看向了那剛才出手極漂亮的青年,那一刻的瞬間反應可不是普通人能使出來的,脖子上的印還留在那裡呢,幾乎單手就把人拎起來了!
保鏢們腦海裡一團亂麻,黑衣人也瞪大了眼睛,因為被堵著嘴,那一刻竟然有一種死不瞑目的感覺。
“這裡的事不要說出去。”宗闕將槍的保險拉上,收到了一隻手裡叮囑,低頭看著懷裡因為穿著綢製睡衣而顯得有些柔軟的青年道,“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有。”樂簡打量著他的渾身上下道,“你呢?”
“沒事。”宗闕單手扶起了他的下頜,打量著他的頸側,確定那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時心鬆了下來。
“你摸的我好癢。”樂簡略微仰頭看著對方深邃認真的眸,喉結輕動著,心緒也在起伏。
“嗯。”宗闕應了一聲,手指擦過了他的喉結,在青年渾身激靈了一下時收回了手道,“今晚不做。”
樂簡微微眯起了眼睛,拉過了他將要收回的手,在其上咬了一下。
不疼,隻是略微有些癢,又漂亮又危險,宗闕的手指蹭過了他的虎牙,收回手時將麵前的人抱了起來:“換個房間睡。”
“你怎麼知道我腿軟?”樂簡環著他的脖頸笑道。
“你剛才說害怕。”宗闕穿上鞋從這裡走出。
“我好怕。”樂簡瞬間依偎在了他的懷裡。
他們旁若無人,扣著那些黑衣人的保鏢們默默充當著背景板,十分慶幸自己品性優良,之前沒有狗眼看人低。
他們也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但之前那一遭絕對躲不過去不說,輕描淡寫說人.頭要掉了的事也是乾不出來的。
即使人走了,還是有人背後發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發現還在。
他們少爺真的牛.逼!
宗闕那邊說是換了個房間睡,卻隻是換到了外間查詢,樂簡在他的懷裡躺著打盹。
宗闕下令,事情沒有驚動宗老,很快有了結果。
“內鬼是誰?”樂簡靠在他的懷裡瞄了一眼。
“宗家人。”宗闕說道。
“關係親厚嗎?”樂簡問道。
“隻見過幾麵。”宗闕平靜查看著那些資料。
計劃很拙劣,但是提前布局的,借著三年前他離開宗家宅邸,在這裡安插內線。
行的是挑撥之事,籌備三年,找到了樂簡這個時機,想讓他的爺爺因為他的揮金如土色令智昏對他失望。
見事不成,就啟動後招。
隻要殺了他,家產每個人都有一爭之力,而爺爺已經沒有足夠的精力去重新掌控。
“豪門也很危險啊。”樂簡歎道。
他是察覺有人窺伺,提前有了防備,看他們家宗先生的反應,明顯是經過不少次實戰。
“貪心不足所致。”宗闕說道。
想要獲得財富不可恥,隻是人陷在其中,往往卻會被財富迷眼,隻為獲得而獲得,無所不用其極,就會本末倒置,為金錢所累。
“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樂簡摸上了他的臉頰道,“不用為這種人牽動心緒。”
宗闕看向了懷裡的青年,他的心緒不是為幾麵之緣的所謂親人,他撐起宗家,不會短缺任何人,但這隻是責任,無關親情。
他的心緒牽動是因為懷裡的人,調查金磊的事情,樂簡的資料自然不會缺漏,兩年前的少年還不似懷裡這樣,資料中的人總是低著頭,戴著眼鏡,悶不吭聲,隻有學習成績很突出。
一次墜落,再恢複後的青年卻在綻放著光彩,判若兩人。
他的身上沒有墜落縫合的痕跡,發絲檢驗的血型一致,身上的肌肉線條很漂亮,他知道他的身手不錯,但沒想到會這麼不錯,他要讓金磊身敗名裂,可看向那個人的眸中並沒有仇.恨,隻是去平一件他似乎看不過眼的事情,而與己身無關。
一樁樁,一件件,青年無心隱瞞,而他不用費心就能察覺。
“這麼看著我乾嘛?”樂簡輕聲問道。
宗闕開口道:“你還會離開嗎?”
樂簡微怔,略歎一聲笑了起來:“當然不會了,永遠不會,我的心屬於你,我哪兒也去不了。”
原來他在擔心他會離開,他的宗先生總是很敏銳的能夠察覺一切,但到頭來最擔心的卻是這個問題。
宗闕看著他認真的眸,扣緊他的腰身將人擁在了懷裡:“這樣就可以。”
“其他的不好奇嗎?”樂簡靠在他的懷裡看著他平靜的視線問道。
“我會自己找到答案。”宗闕說道。
不僅僅是他的身份,他需要弄明白他能夠進入這個身體的原因。
樂簡看著他半晌,輕笑了一聲偎在了他的頸側:“好吧。”
目標集中在他的身上,要好好探索啊。
……
這件事發生在宗家宅邸,即使宗老晚上不知道,到了早上也已經知道了七七八八。
證據確鑿,沒有絲毫能賴的地方。
“你打算怎麼處理?”宗老雙手扶著拐杖,麵色有些沉。
家宅不寧,但總有親疏之分,宗闕不僅是宗家未來的支柱,還是他自幼看大的孩子!
一旦宗闕沒了,整個家都會散,那群人沒一個撐得起來的。
“從宗家除族,淨身出戶,其餘依.法量刑。”宗闕說道。
“可以。”宗老沉了一口氣,看向了一旁的樂簡道,“好孩子,讓你受驚了,這次多虧你了。”
聽說這次可是相當危險,是樂簡撿到槍,才沒讓漏掉的人開槍,臨危不亂,真是患難與共了。
樂簡坐的乖巧:“這是我應該做的。”
一旁的保鏢默默無言,多虧是有的,受驚那是一點兒沒有。
“好了,事情你全權去辦,不用顧慮我。”宗老沉聲道。
為了整個家族,就不能讓爛瘡繼續留著,而宗闕很明白這個道理,唯一的顧慮就是他。
“我明白。”宗闕說道,“整個宗家要篩查,我要在家裡住幾天。”
宗老聞言摩挲了一下拐杖,壓著嘴角道:“知道了,樂簡那邊的假我讓管家去申請。”
奧蒂斯的課時規矩是為了顯得不那麼混亂,主要是看成績,他親自出麵,校方這個麵子還是要給的。
“謝謝爺爺。”樂簡笑道。
“一家人,不說這種話。”宗老說道。
宗家上下清查大動,整個商界都在隨之震動,事情秘而不宣,但仍然有明眼人看到了宗家一些人鋃鐺入獄。
宗闕年紀雖輕,但下手的時候卻是絕對的心狠手辣,即使隻是清查自家,也是讓一些人收起了小心思。
商界震蕩,宗闕那裡有些忙,樂簡那裡卻是一片其樂融融,不僅時時對弈,還教會了宗老的八哥說話,等到宗闕忙完的時候,青年已經能跟他的爺爺坐在一起喝茶品茗,全然一對忘年之交。
事情結束,樂簡的假期宣告結束時,最依依不舍的反倒成了宗老。
“沒事要常回來玩。”宗老送著人道。
“好,我一定帶宗闕常回來住。”樂簡笑道。
“路上小心,他要是欺負你了,你就回來告訴爺爺。”宗老叮囑道。
“好。”樂簡應道。
兩人告彆,樂簡和宗闕先後上了直升機,關上艙門起飛時,那送到大門外的老人久久沒有離開。
“聽到了沒,以後不能欺負我。”樂簡看著身旁平靜的人笑道。
“嗯,不會。”宗闕按上了他的發頂道。
直升機遠去,管家站在宗老的身後笑著問道:“家主,要不要查一下樂簡?”
之前查到的隻是最基礎的資料。
“不用,兒孫自有兒孫福。”宗老握著拐杖轉身道,“我能察覺到的,闕寶自己也能察覺到。”
適當放手,彼此都自在。
“是。”管家跟上了他的身影道,“家主,醫生說您最近要少吃點兒肉。”
“年齡這麼大了,想吃什麼說明缺什麼。”宗老說道。
“少爺也這麼說。”
“他離得遠,管不著。”
……
商界的大動雖然對奧蒂斯的影響不大,但各大家族隔岸觀火,還是讓很多學生收到了消息。
宗少牛.逼那是有目共睹的,快刀斬亂麻,有著當機立斷的魄力,才能掌管那麼大的家族。
大家對此是習以為常的,但有一件事不是。
那就是:樂簡他在宗家住了好幾天!還坐直升機回來了!
“宗老難道也同意了嗎?不可能吧!”
“他可是一個男人,宗老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讓他過關?!”
“一定是扣留的!”
“可是宗老都讓管家過來親自請假,請假原因是家裡人有事!”
“我不相信,為什麼?!”
“如果家裡那關也過了,那是不是就離結婚不遠了?”
“我不信,隻要沒結婚,就會有分手的機會。”
“可是據說宗老給了樂簡一百億的見麵禮,這不就是準孫媳。”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給他一百億,離開宗少?”
“沒可能啊。”
“從哪兒據說的?”
“樂簡自己說的。”
“他就是故意的!!!”
震驚的事上再加震驚,一部分同學們已經瀕臨麻木和認命,還有一部分在負隅頑抗,祈求奇跡降臨,然而事實總是讓人無比的絕望。
比如他們覺得樂簡平民出身,綜合素質肯定不過關,畢不了業……他第二年就修滿了學分。
修滿了學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宗少送了一個私人海島作為他的畢業禮物。
不就是私人海島……他們舉行了世紀婚禮,站在一起十分登對耀眼不說,宗老還說樂簡是好孩子。
他一定不僅是給宗少下蠱了,整個宗家都下了!去觀禮的葉家項家等等都下了。
結婚了也不一定長長久久……可宗少今天送一艘遠洋遊輪,明天送一個珊瑚礁群島,簡直揮金如土,愛妻如命。
這都是靠金錢維係的……他們在一起了幾十年,再出現時卻好像還像那時一樣被人所仰望。
“要不就尊重祝福吧?”
“你也被下蠱了?”
“……到死嘴都是硬的。”
……
一生很長,可在精彩中度過,又顯得很短。
宗闕睜開眼睛時,曾經的記憶汾湧而入,又或是那一世的記憶融彙進了他浩如煙海的記憶之中。
轉眸時,身旁允諾會再相遇的青年緩緩睜開了眼睛,手指輕動,略微適應,看過來時那雙漂亮的眸已含上了笑意,抱上了他的肩膀:“我沒騙你吧。”
宗闕扣住他的腰身將人抱了過來應道:“嗯。”
懷抱相依,那些許分離的不舍已煙消雲散。
他所追逐在意的,原本就是他的,永遠都不會分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