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大江山的鬼王,酒吞童子自然也是身經百戰,正因為如此,他才清楚這些人的可怕之處。
獲勝的可能性不大,大概他與茨木童子一起,可以支撐個一時半會兒吧。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點餐嗎?”
圍著潔白圍裙的少女走過來,仰起頭問道。
“給我來份鯛魚天婦羅,嗯,摯友,你要點些什麼嗎?”茨木童子回頭問道。
“酒。”酒吞童子隻說了這一個字。
“請拿最好的酒上來。”茨木童子這樣說道。
“好的,那兩位請找個地方坐一會,稍等片刻。”
幸平純點點頭應道,然後轉身去了廚房。
“最好的酒啊……”一邊打開儲藏櫃的門,她一邊思索著。
貓屋裡的酒大部分都是普通清酒,什麼「菊正宗」、「雪村櫻」、「鶴島茂」、「一滴入魂」,全是些市麵上耳熟能詳的牌子,她想了半天,都想不出這裡麵有什麼能算得上最好。
要不按進貨的價格來拿?拿瓶最貴的過去?
她正這麼想著,忽然瞥見角落裡那幾瓶棕色粗陶的瓶子。
上麵沒有標簽,她仔細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好像是塔克米之前交給她,說是榊涼子要給她嘗嘗的米酒。
那位發酵本家的當家主人親手釀造的米酒,在市場上根本有價無市,在那些酒鬼的眼中簡直如同無價之寶一般。
“就拿這個吧……”幸平純將手伸了過去,放在托盤裡,再在一旁取了兩個玻璃杯。
“您點的酒來了!”
“這杯子……”看著少女擺在他們麵前的晶瑩剔透的玻璃杯,酒吞童子稍稍訝異了一下,如此純度的琉璃,即使平安貴族的倉廩中也很少見到藏品吧?
這間餐廳的不可思議之處,還真是多啊……
酒吞童子對這所謂的貓屋是越來越感興趣了,不過在那之前,還是讓他先嘗嘗這家店裡的酒吧。
那粗陶製成的酒瓶,看上去似乎粗糙地如同砂岩,但隻有當手碰觸的時候才會發現,那觸感竟如上好的絲綢般細膩光滑。
估計也是什麼價值不菲的器具吧,他這樣揣摩著。
“嘭——”
說起美酒,恐怕在座的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他一個人懂得多。要想知道一瓶酒是不是好酒,首先,得聞香。
輕輕揭開蓋子,一股帶著清柔米香的酒味徐徐升空飄散。
“很香啊……”
一直注意著酒吞動作的茨木童子,也不由得被那股米酒的香氣所吸引。
單從香味這一點來說,就連他此前從皇室裡偷出來的珍酒也難以媲美,而那些普通的烈酒更是成了庸物。
“有意思……”酒吞童子聞著那酒香,難得地笑了笑。
對於他來說,有什麼能比尋到一瓶美酒更令人身心愉悅的呢?
再次,則觀色。
倒入杯中,那晶瑩的玻璃杯的顏色漸漸轉為瑩白,上麵還有著極小粒的米粒漂浮著,而那股酒香則顯得更加濃鬱起來,彌漫在整間餐廳,引得周圍的食客頻頻回首。
“叮——”端起杯子與對坐的茨木童子輕輕碰杯,酒吞童子有些迫不期待地將酒杯拿至麵前,像這般期待的心情,他已經很少有過了。
最後,要品味。
“不出所料……”
小咂一口,米酒入喉,最先反應的是距離極近的鼻子,那酒香似乎衝開了堵塞的閥門,嗅覺都變得愈加靈敏起來。
而後是清冽如飛泉的甘美在嘴間綻開,甘美醇和,那滋味就如同初開的花苞一般,隨著湧動逐次地綻放,那縷淡淡的甜香也隨著酒液一起潺潺流下。
“一點都不嗆人啊……”
酒的度數應該不低,但完全沒有什麼嗆人的辛辣味,細細回味,唇齒間隻殘餘著酒香與米香,沒有其他的雜味,並且呼吸間都帶著綿甜的香氣。
“好酒!”對麵的茨木童子也忍不住讚道。
若不是對麵是茨木童子,這一瓶酒恐怕都得被酒吞童子一個人給獨吞了,他又為兩人的杯中斟上一些,喝了一口。
果然,像這樣的酒,每一口都帶著不同的感覺,那絲清涼雖然還在,但是腹腔內已經升溫,酒的滋味變得溫潤起來,連額間都有些微微發汗。
仿佛是展開了雙臂躺在了大江山的草坪上,被秋日的暖陽徐徐照著,連眼睛都暖得有些睜不開。
這麼好的酒,若是沒有下酒菜那就可惜了,幸好茨木童子還點了一份天婦羅。酒吞童子也懶得用筷子,直接用指尖拈起一塊丟入口中。
“哢哢——”
嘴裡的天婦羅發出清脆的聲音,天婦羅淡金色的外衣被牙齒咬開,獨屬於鯛魚的鮮香在口中彌漫著。
沒有使用多少調料,隻是簡單地用海鹽和醋進行了一番調味,但是這樣樸素的做法反而凸顯了鯛魚極度的新鮮,那細嫩的肉質與麵衣封鎖的香氣一旦破開,簡直一口入魂!
“真好……”
茨木童子望著沉醉於美食與美酒之間的酒吞童子,嘴角微微上揚。
這樣的話,總算可以將摯友的心從紅葉那個女人的身上拉過來了吧?隻有在摯友率領下的大江山,才能君臨妖族的巔峰啊……
這樣盤算著的茨木童子,完全沒有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
酒吞童子的心思是被拉扯了回來,但卻不是拉到了大江山,而是拉到了這間餐廳……
三日後——
“什麼?摯友他又不在大江山嗎?”
做著代理鬼王,處理著大江山大小事務的茨木童子,陷入了深思之中。
“好像……這跟之前沒有什麼區彆吧?”
隻是留戀的地方從楓葉林換到了貓屋,除此之外,似乎彆無二致。
大江山的崛起,仍是遙不可及。
不,還是有差彆的……
“茨木,快出來啊,我給你帶了天婦羅!”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好!”丟下手中的案卷,茨木童子起身向外走去。
至少,現在的摯友,是開心的啊。
既是這樣,那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