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知已經流轉度過多少歲月,但那個人的聲音,是絕對不會忘掉的。
“是仙太郎的轉世嗎?”一想到這個可能,連呼吸都快凝固住了。
碗中的甜品,蕩漾,沁人。
閻魔愛靜靜地看著穀崎潤一郎,淡然的血眸中直射著對方帶著些疑惑的褐瞳。
“你見過那邊那個女孩子嗎?”
穀崎潤一郎稍微有些困擾地問道,得來的卻是太宰治漫不經心的回複。
“怎麼啦?”
“總感覺她好像一直在看著我。”
太宰治倚在椅子上,偏頭看了一眼,輕輕地笑著,“怎麼會,想必是在看我吧,說不定是想找我一起殉情呢。”
不,不會有人這樣想的,你放心好了……
穀崎潤一郎再次轉頭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少女的視線已經移向了彆處。
果然,是錯覺嗎。
閻魔愛呆坐在遠處,目光閃了閃,最終還是平靜了下來。
有些事情,如果放下,想必會輕鬆很多吧。
可是,唯獨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放不下。
“好了,黑童子,我們去結賬吧!”
將一整個飯團吃得乾乾淨淨的白童子起身道。
“結賬?”閻魔愛抬起了頭。
“小愛姐姐就不用了,這頓飯算是我們請的吧,當作謝禮!”
她好像記起來了,在外麵吃飯的話,似乎是需要錢這種東西的。
而後她看見白童子將閃爍著銀色的東西,放在了櫃台上。
“歡迎再次光臨~”那淺栗色長發的少女如此說著。
再出門時,天心月圓,暗香浮動。
“我們回去咯~”
白童子拿著修好的紙鳶,與黑童子一起揮手作彆。
“路上小心。”
傾瀉的青絲輕搖著,閻魔愛站在小徑的邊上,向著遠方眺望,直至那一黑一白的身影消失。
該回去了啊。
她轉身,沿著彼岸花叢間的小徑,向儘頭走去。
那一間和室彷如已經沉入黑暗,但紡車的聲音,卻是經久不變地延續著。
“歡迎回家。”
祖母蒼老的聲音在狹窄的房間中回響。
“愛,有委托哦。”
閻魔愛將目光投向角落裡的陳舊木桌,微微點亮的燭光,映照著桌上血紅色的信箋。
有人在呼喚她。
不惜以自己身入地獄的慘重代價,也要將憎恨的對方逐入深淵。
怨恨尚存,地獄不空。
不知那位誓要渡儘天下蒼生的地藏王,何時才能成佛呢。
那恐怕是望不到終末的未來吧。
“走吧,一目連,輪入道,骨女。”
她輕聲呼喚著這些名字。
“好的,小姐。”
憎恨、嫉妒、怨懟、憤怒——種種負麵情感在人們的心中如藤蔓般糾纏盤踞,如同整片的陰暗猝不及防地掩埋光源,在人心的惡意麵前,即使是絡新婦的毒液也隻能暫避三分。
而她,隻是將人們選擇的結局,呈現給他們看。
她能改變什麼嗎?並不能,一切的一切,都如不具實體的幻影的錯覺般,一觸即散。
但她所做的一切,又彼此融合,化為這個世界的紋路。
佇立在木屋中的櫻色少女,倏忽消失在原地。
空間的白,與夜幕的黑,連同著鮮紅如血的曼珠沙華交錯在月色中。
「蔑視他人、傷害他人……」
「沉溺於罪孽,充滿業障的靈魂啊……」
要死一次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