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什麼!”談玉驀地激動起來,坐起來的瞬間牽動了傷口,疼得他麵容扭曲起來。
洛曄卻毫不留情地將手壓在他的斷腿上,聽他驟然發出的慘叫冷冽地彎起唇角:“你還喜歡她嗎?”
談玉疼得滿頭大汗,卻還是看著洛曄用力點了點頭。
“你的身世我都知道了,”洛曄手上用力壓著他的斷腿,麵上卻是一臉的雲淡風輕,“你雖然很可憐,但我不會同情你,是你自己沒用才造成了如今這個局麵。你傷害過她,這一點我永遠都不會忘,我想你也忘不掉吧。”
談玉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眼中流過複雜的情緒:“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給你一個變強日後能彌補到她的機會,但可能會很苦,很累。你要不要?”洛曄緩緩收手,看著談玉突然陰厲地一勾唇角。
談玉愣愣地看了洛曄兩秒,突然快速地堅定點了點頭。
“我要!”
洛曄一夜未歸,沒有他在跟前攪合楚曦睡得倒挺安穩。
第二日她一睜開眼,就看到那個西越的女官站在床頭看著她,見她醒來有些猶豫地說:“公主,王上說不要您在這兒住了,要您搬去西殿那裡住。”
“哦。”
楚曦冷漠地回應了一聲,起身收拾好自己就動身前往了西殿。西殿自洛曄來後就一直荒廢著,隻有一些伺候的女官和宮女被安排住在西殿。如今洛曄想用這法子逼得她向他服軟,她才不吃這一套。
楚曦隻覺得渾身疲憊無比,沒有洛曄在一旁欺負她,她吃得好睡得好,每天簡直都像是在放假。
也就在這時,洛曄終於登基為帝,建立大夏,年號元景。
新帝登基諸事繁多,場麵宏大,一連幾日皇宮裡都繁忙無比,宮女們忙著打掃宮殿,翻新布置。幾個宮女一邊擦拭著西殿的陳設一邊偷偷瞥向躺在床上熟睡的楚曦。
在玉蘭織紗屏風後,楚曦一張精巧的小臉若隱若現,儘管瞧不清楚,卻依舊能隔著輕紗屏風輕而易舉地感受到那精巧的輪廓,即使靜若處子的還是能感受到其中的楚楚媚意。
“公主這才幾日就失了寵,被打發來這冷殿住著,真是可憐。”一個宮女看著如畫中仙般的楚曦,不由得小聲感慨道。
“這有什麼可憐的,”另一個宮女看起來卻很不屑,“本來就是以色事人,能長久才怪。這懷安公主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麼,性情急躁,又絲毫不懂得溫柔進度,前幾日還與男子私會才被聖上冷落了...如今跟了聖上這麼久了連個名分都沒有,如今連趙國公府都沒了,聖上能要她才怪...”
“聖上當真要迎娶那黃太師的女兒嗎,公主都跟聖上同床共枕這麼久了,如今聖上登基,怎麼也得封個妃什麼的吧...”那宮女看著楚曦有些不忍地說。
“那誰知道,當初聖上在宮中做質子的時候可是誰也未曾注意過他,哪知竟是真龍天子呢。”那宮女有些不甘地拿著軟布仔細擦拭著青花葡萄紋盤,“那黃太師的千金除了長得不如懷安公主,又有哪點比不上她了,至少人家家世顯赫身世清白,也不會做一些與男子私通之事。”
“也沒有這事吧,”另一個宮女支支吾吾地說,“若真有那事,聖上怎麼還可能饒得了公主。”
“一個玩意而已,本來就是用來玩玩的,又哪裡會在意玩意的清白曲直了,”那宮女冷哼一聲說,“如今改朝換代,最不值錢的就是她們這些自以為高貴的公主,你看其他幾個公主,不也都被休出家門,有兩個甚至被逼的出家為尼了。家裡養著這些前朝餘孽,不是擺明了給新帝添堵麼,自然是有多遠趕多遠才好。”
“我聽旁人說昨日聖上跟那黃太師的女兒走在一處,那郎才女貌的好不登對。”另一個宮女似乎有些可惜地歎了口氣,“生在帝王家,倒還真不如生在高門世家裡呢。”
其實楚曦並沒睡著,那兩個宮女的話全都一字不落地進了她的耳朵裡。她突然輕輕翻了個身,那兩個宮女立馬噤了聲。
又過了幾日,陶語嫮驟然登門造訪。
陶語嫮依舊是那副身嬌體弱的模樣,一身米黃碎花撒花交領紗衣,頭上斜斜插著玉蘭花簪,病弱西子,我見尤憐,似乎一陣風過來就能把她吹倒。
她來的時候楚曦正趴在床榻上看話本子,西殿才剛剛打掃過,陶語嫮進來的時候卻像是被塵灰嗆到了一般,拿起絹帕捂住嘴輕輕咳了兩聲,楚曦沒回頭便知是她,繼續專心看著話本子出聲道:“這殿裡的塵灰多,陶娘子若是不習慣還是彆來了。”
陶語嫮神色有幾分難堪地站在門框裡,看了看趴在床榻上的身影細聲輕語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你說。”楚曦合上話本子轉過身來微微偏頭看向陶語嫮。
她今日穿了霞影色半臂蜜色襦裙,臉上脂粉未施卻被那豔色襯得嬌豔無比。陶語嫮看著她嬌豔欲滴的模樣,心頭不禁生出了酸意,看著她不知是何語氣地開口說:“公主果然還是年輕貌美,便是在這陋室裡也不掩麗色。”
“過獎了,也不過就比你小了幾歲而已。”楚曦似是不在意地笑笑說,看著陶語嫮驟然難堪的臉色她不由心頭暗爽。陶語嫮比之洛曄大了好幾歲,如今應該已經二十出頭了。
陶語嫮又拿起絹帕輕咳了兩聲,在一旁的紅漆描金萬福團花靠背椅上坐了下來,突然看向楚曦弱弱地開口道:“我被這塵灰嗆得有些難受,你能幫我倒盞茶嗎?”
楚曦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就在陶語嫮得意洋洋地覺得楚曦要發怒之時,楚曦突然很隨意地自床上站了起來,提起五竹壺隨意倒了一盞茶推到陶語嫮麵前:“喝吧。”
陶語嫮有些驚異地看向楚曦,楚曦也在另一邊坐下來,托腮看向她說:“有什麼話你可以說了。”
陶語嫮又輕咳了兩聲:“公主真是能屈能伸,如今被打發來做丫鬟了,卻還是那麼得心應手的。”
楚曦有些不耐地揉揉額頭:“陶娘子今日不是來說這個的吧?”
“自然不是,”陶語嫮慢悠悠地端起茶盞品了一口,卻被滾燙的茶水狠狠燙灼到舌尖,可她還是儘力控製住自己臉上的神色,儀態萬千地將茶盞輕輕放了回去,“你可知道,曄哥哥可能真要立那黃姝瑤為後了?”
“哦?是嗎,”楚曦看著她輕輕一笑,“我覺得陶娘子才是能屈能伸,如今你心心念念的人要另娶他人,你居然還能這般雲淡風輕的。這肚量,真真是令人佩服。”
“我是不甘,可既然這樣對曄哥哥好我也不會去阻撓,我留在他身邊本就是想悉心照料他,事事為他著想的,”陶語嫮看著楚曦神色中不失驕傲地問道,“你呢,你對這件事作何感想?”
“沒有什麼感想,他願意娶就娶,乾我何事?”楚曦冷冷看了她一眼說,“你如果今日是來說這個的,現在也可以走了。”
“你果然一點心肝都沒有,曄哥哥為你做了這麼多,你竟還對他這般不在意。”陶語嫮似乎有些惱怒地說,“你這種女人,想的永遠都隻有你自己,真是自私至極。”
“我自私?我可做不到你這般以他為天。生而為人,本就是為自己而活的。”楚曦神情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說道,“陶娘子,如果你今日是來我麵前挑事的,我勸你還是算了吧,你現在應該全心全意地去對付黃姝瑤了。我不會再跟洛曄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