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白月光(16)(2 / 2)

中年居士愣了下,旋即湧出不可置信的情緒。

這,這人竟然就這樣放過了桑兒?!

他有些恍惚看著對方離開。

而桑欲恨恨捶地,眼睛血紅。

禦劍飛行,穿越雲層。

中途,小師哥冷不防扔下一句,“我不殺牲口,你高興了嗎。”

般弱:“?”

他卻不再回複她,猶如一尊冰冷的雕像,將情緒收束得毫無痕跡。

副掌門在太京門坐立難安了兩日,終於在第三天的清晨,接到了人。

他擠出笑容迎了上去。

“掌門,掌門夫人——”

“不必如此稱呼她。”琴雪聲冷淡道,“還是沿用師叔祖的稱呼罷,過一陣子,便向三十六洲發出聲明,我二人感情破裂,各回原位。”

副掌門呼吸一滯。

他為難看向般弱。

她說,“一切聽師兄安排,我沒異議。”

師兄。

又是師兄了嗎。

琴雪聲收斂眸中波瀾,“你通知各位長老,讓他們來我太上山一趟,這次三道大會我可能無法出麵。”

副掌門驚愕抬頭。

“我今日,便入太玄群仙塔。”

“什麼?!”

副掌門的腳軟得快站不直了,“您、您是在同弟子開玩笑嗎?”

那太玄群仙塔又稱為“渡浮屠”,一般為壽元將至的長老們閉死關準備的,要麼坐化,要麼飛升。他有些語無倫次,“您,您還年輕啊,用不著這麼早就,進入群仙塔。掌門夫人,不,師叔祖,您也勸勸掌門,這死關一閉,再出來可就難了——”

般弱轉頭去問人,“你是為了我,要進去群仙塔冷靜一下嗎?”

“不是。”

琴雪聲情緒薄淡。

“隻是時機到了,該進去了。”

般弱遞給副掌門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副掌門苦勸不得,手腳發涼地走了,他要去通知太上長老們,看能不能讓掌門回心轉意。

而琴雪聲把人送回了她自己的絕嶺瓊樓,並對般弱做了安排。

“我會事先準備好聲明,你看什麼時候,就放出來,昭告三十六洲,你與我再無瓜葛。至於佛桑祭壇,那畢竟是邪魔之地,你若執意與他一起,日後免不了苦楚,我勸你趁早想清楚。”

他頓住,又開口,“你我隻做了半個月的夫妻,還有名無實,就當一切,從未發生過,且在太京門安心住著,待遇從舊。”

“我,老人家,要臉,還不至於給師妹穿小鞋。”

也許是他隻適合當她的父兄,她的長輩,而不該,過分僭越。

落得今日如此狼狽田地。

他吩咐完,毫不留戀,轉身離開。

黑衣隱沒在山嵐間。

般弱看人走了,自個兒也回到自己的宮殿,扔了屏息符,往榻上倒出了一大堆東西,大多數都是手劄。

全是關於“魔降”、“魔元”、“仙魔之戰”等的內容。

小魔元傻眼了。

‘你,你什麼時候找的?’

般弱挑眉,‘你當真以為我去戾洲就為了看邪魔美男嗎。’

小魔元呐呐地說,‘難道,難道不是嗎。’

它看人看得還挺開心的,把大美人桑欲氣得七竅生煙,甚至還用臉蛋爭起寵來。

般弱跟桑欲回魔洲,不過是順水推舟,更加全麵收集情報,任誰知道身上綁了個炸彈,就像是背了沉重的包袱,連死了也不痛快。

而般弱又是不肯被擺弄的小祖宗,誰讓她不痛快了,她就能氣哭誰一輩子。

魔元也是這樣。

澹台般弱是六歲被師父接回太京門的,六歲前的記憶全無,而且偏偏修的是一絕陰脈,上古的鎖魔法。難怪她剛進來的時候,總有一絲異樣,她還當是自己的靈魂跟身體不契合呢。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她索要了桑欲的邪佛心法,學得反而比她主修的抱元訣更快,進益一日千裡。

她琢磨著自己這具身體是魔體,莫非是師父早就發現,所以決定親自撫養她,用一絕陰脈鎮壓她的魔性?

若是按照前世的軌跡,這的確是發現不了,還有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魔元被消磨邪性,連一撮灰兒都沒剩下。

不過師父萬萬沒想到,小徒弟又蹦躂了一回,她一個不能近男色的人,竟然會跟沉默寡言的師兄結為連理,又在道侶大典大日,接了他的心頭血,陰差陽錯喚醒了體內的魔元。畢竟在兩百年前,掌門師兄推演天時,魔降日會在五百年後某天出現。

三十六洲度篤定著琴劍尊的卦象,都沒發現,三百年後才出現的魔元提早出世了。

般弱惆悵,‘小元子,你可真是個麻煩呀。’

小魔元不敢說話,它經過一段時間的洗禮,深刻明白魔主是什麼樣的人。

她瘋起來是能要人命的。

而副掌門那邊也快要瘋了。

掌門一意孤行,要進入太玄群仙塔,他們怎麼勸也勸不了。

而就在當晚,掌門的長明燈出現了即將熄滅的跡象。

副掌門是五百年前接過看管長明殿的職責,每次有弟子的燈火熄滅,他都忍不住感到惋惜,然而一看高懸在首位的長明燈,溫暖熾亮,極大安穩了副掌門的心。

隻要有這盞長明燈在,他們的太京門便永遠是第一仙門,千秋昌盛,萬宗來朝。

那燈火搖搖擺擺的,副掌門簡直嚇得全身冷汗,立刻召集了太上長老。

“真是魯莽!”

儒雅沉穩的二長老難得動怒。

“修道之人,天時未到,怎可急功近利,這下可好,深陷劫難,他就不怕灰飛煙滅嗎!他一貫穩紮穩打的,怎麼這次就發了狠了呢。”

五長老捏著眉心。

“彆光顧著罵人了,想想怎麼辦才是,他這個狀態明顯不對,最好能把師弟哄出群仙塔,隻要人還在,掉了境界也無妨。”

於是般弱就被拎出去了。

“我可能,沒那麼重的份量,讓師兄回心轉意。”般弱說。

副掌門都要給這位姑奶奶跪了,哀求道,“您就去一趟行嗎,看看掌門,跟他說會話,服個軟,騙他也行。”

在眾多雙眼睛之下,般弱隻得點頭。

她佩戴上了“避”符,進了太玄群仙塔。

這塔巍峨高懸,有一千零八重閣樓,而琴雪聲停在一千零三重上。

他持著劍柄,半跪在地上,遍體鱗傷,觸目驚心。

白日裡的一頭黑發儘數染成霜雪。

似是聽見了響動,他緩慢沉重抬起頭,一縷散開的發垂到頰邊,唇角染血,意識混沌,視線昏暗而模糊。

“情劫……情劫渡不過了……”

“是……是帶要我走了嗎……”

“師妹,師哥……”

他壓住胸膛的碎裂般的痛楚。

真想再見你一麵。

真想再給你吹一首催妝曲。

就在那纏滿紅線的姻緣樹下,灌滿相思的風,或許你不懂,便是最好的。

那麼,我便能欺騙般告訴自己,日子還長,你總有長大回應我的那一天。

你總會向我走來。

然後,在漫天風雪中,煨著火爐,撥弄熏枝,聽雪也聽風。

我放下了劍,彈琴贈你。

你青絲掩著雪背,分明誘著我,卻如孩童般趴在膝頭,輕輕喚我一聲,雪聲,今晚雪下得好大,你要抱緊我,好不好。

琴雪聲喃喃道。

“……好。”

都依你的。

你知道師哥,自始自終,拒絕不了你。

哪怕這是個夢境,也心甘情願沉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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