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白月光(16)(1 / 2)

春章宮外草木葳蕤, 暑氣正盛。

小公主思念父親與兄長,於是做起手工來。

做的也不是彆的,是擊鞠用到的七彩球。

父母恩愛, 孩子們自然也是深受影響, 常常追著他們問起從前的事。

比如這初遇, 就是在皇家馬球場上,與擊鞠結下了不解之緣。當時的兩人, 一個是靡衣玉食的他人之妻,一個是躊躇滿誌的異族青年, 本是互不相交的命運, 誰能想到會有今日攜手皇庭養兒育女的光景?

在天真無邪的孩子麵前, 夫妻倆默契隱去了其中的血腥內幕。

他們保留了最美好的一麵,昭昭跟葵葵聽得無限憧憬,對這項體育運動表達了極大的好感。

兩個小家夥執意把七彩球當成了爹娘的定情信物。

爹爹總是很忙, 但一有時間, 便會將她舉高高,馱在頸上,給她講一些草原的事, 寵溺得不像是百官敬畏的鐵血君王。

烏陵阿葵聽得出爹爹對草原的眷戀,稚嫩地問他怎麼不回去呀,爹爹卻說他是草原上的鷹,因為貪戀中原的春光,錯過了雁歸之期,獸神發了怒, 懲罰他不許回去,守滿娘仨一百年才能解除禁令。

烏陵阿葵似懂非懂,轉頭詢問了女官姑姑。

領頭女官侍奉多年, 很清楚這檔子事。

陛下為娘娘破的不是一兩次例,次次都是踩在族老的麵子上,惹得部落長輩極為不滿,甚至放言烏陵阿氏不認這個中原王後,為此陛下還大發雷霆,發誓百年之內不踏入草原領土半步。等他們什麼時候認了,他就什麼時候回歸。

女官自然不會將這些真相血淋淋撕給小孩子看,尋找了一個更合理的借口,瞞過了小公主。

“哎呀——”

小公主被木刀挫傷了手指頭,沁出了血珠。

宮人們有條不紊為她包紮,一邊安撫著小公主。

小公主眼圈紅紅,強忍眼淚。

“嗯,葵葵堅強,葵葵不哭。”

然而般弱返回春章宮,一道小紅影撲進她懷裡,抽抽噎噎的。

“葵葵怎麼了?”

般弱溫柔地問。

烏陵阿葵舉起自己的手指,“手手,紅了。”

般弱吹了吹,“痛痛飛走。”

小女孩不好意思躲進了年輕皇後的懷裡。

與娘親的親密抵消了葵葵的痛意。

葵葵甚至覺得,再傷幾個手指頭才好,這樣娘親才會一直注視著她。

般弱對人類幼崽的喜歡僅限於他們的活潑懂事,因此她非常有先見之明,把孩子交給當爹的安排。她一律不插手,至多是覺得教育過火了,她才從中提醒男人。小家夥們很黏烏陵阿虜,對般弱卻是很怵,處於一種又敬又愛的狀態,既想親近她,又害怕招了母親的煩悶。

女官看到這一幕,心中無限感歎。

她們娘娘應該算是古往今來最奇特的一位皇後吧。

這後位,是她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討來的。

原本以為大婚之後,娘娘娘家勢弱,為了自身的地位,想必會纏住陛下,生個一兒半女的,誰知她反而嫌棄陛下夜夜留宿,礙了她夜打馬吊的興致。也虧得是娘娘癡纏撒潑的本領高強,換做尋常女子,如此落了陛下夫君的麵子,豈不得以淚洗臉?

娘娘完美詮釋了恃寵而驕。

那群言官竟敢彈劾中宮無子,女官身處內帷,都要為他們捏一把汗——不是陛下不想要,是娘娘不肯生啊。

陛下正值壯年,龍精虎猛,後宮又隻有娘娘一人,哪有不中的道理?這不過是娘娘膽大包天瞞了陛下,服了避子湯。

最後一次被陛下身邊的喜公公撞見,事兒就兜不住了。

那次陛下發了好大一次火,連娘娘最喜歡的玉豬都砸碎了。

宮人們瑟瑟發抖,一度恐懼到以為娘娘要被打入冷宮了,她們也會跟著牽連。

娘娘反而沒心沒肺,收拾下包袱,主動去冷宮睡了。

當晚怎麼著呢?

陛下看到空蕩蕩的宮殿,又氣又笑,撩起龍袍,腳步如飛,達成了冷宮一夜遊。

那段日子大概是陛下最卑微的時日,那麼一個威懾天下的君王,小心翼翼替女子洗腳,天天搜腸刮肚地向娘娘述說孩子的好處。女官以及一眾宮婢都聽得耳朵生繭了,娘娘那性子,就更是受不了了,被人磨到同意。

於是千呼萬喚的,他們終於盼來了小主人。

小主人也是陛下在帶,抱著去禦書房批改奏折,娘娘壓根兒都不上手,全然沒有緊張感。

有一些姿容美麗的宮娥看得眼紅,便動了心思,越過娘娘,羞答答向陛下自薦枕席。

可結果怎麼著?

陛下比娘娘還緊張,轉眼把人打發到浣衣局去了,生怕娘娘誤會,還將身邊的人全換成了太監。

大臣們卻有些不甘心,傳出了一些風言風語,說娘娘是給陛下下了蠱,才讓陛下如此死心塌地,民間的廢後謠言又有燃起之勢。

女官心道,隻要有陛下在一日,娘娘就是盛寵不衰。

她正這麼想著,太監總管喜公公臉色煞白地進來,帶來了一個讓春章宮上下膽寒的消息。

——陛下出行不利,身負重傷!

“娘……母後!”

小太子顯然受了一場驚嚇,比起離京之時的神采奕奕,他宛如驚弓之鳥,眼皮泛著紅絲,怯生生躲進了般弱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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