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同學,你冷靜一點,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林星野像是聽見了一個笑話,“是啊,我也沒想到自己的兄弟能狠到這個程度。”
他驟然發力,掙脫男同學的胳膊,又一次突破防線。
他高大的身軀如怪物陰影般籠罩下來。
女孩子擋在他麵前。
“讓開。”
他冰冷吐字。
“不讓。”
般弱斥責他,“我不管你跟我男朋友有什麼過節,當麵揍人就是不對。”
“男朋友?”
林星野冷笑一聲,“他算什麼男朋友,費儘心思設計一個陷阱,騙了我,你還傻傻地往裡邊跳,你是白癡嗎?是不是要被他抽皮扒筋了,你才會覺得自己是——”
“林星野。”
倪佳明聲音清晰而有穿透力。
“彆拉她下水,這一切與她無關。你要是真喜歡她,你就不該詆毀她。”
林星野緊咬牙關。
周圍是一片質疑、驚異、厭惡的視線,大少爺養尊處優,再落魄也維持著體麵,哪有今日如此狼狽的一麵?
“你,出來。”
他用儘力氣,從牙齒縫隙裡擠出字眼。
隨後他撞過一個個肩膀,大步離開。
“彆擔心,我去去就回。”
倪佳明安撫著般弱。
倆人一前一後,來到一處廢棄的倉庫,KTV五顏六色的燈光闖過鋼絲與老舊鐵皮,宛如華麗皮囊下的骨骸。
空氣很悶,腥臭的氣味浸透口鼻。
林星野踩住一個可樂鐵罐,邊緣因為力度而逐漸變形。
“我就問三個問題。”
林星野眼神銳利。
“是你讓鮑貝貝到五班包廂?”
倪佳明指尖扶了扶鏡框。
“是。”
“也是你,誘導鮑貝貝噴了她的香水。”
“是。”
“還讓她背著我坐?”
“是。”
少年怒意勃發,像是沸騰的岩漿灌注了每一根神經,年輕的胸膛充斥被背叛的恨意。
“倪佳明你他媽的!”
他飛起一腳。
那變形的可樂鐵罐如同一道幽藍流星,精準擊飛了少年的眼鏡。
他眼尾也多了一道猩紅。
“你憑什麼……憑什麼啊!”林星野反手抓住他的衣領,將人狠狠甩到鐵皮倉庫上。
倪佳明與他對峙,不躲不避。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鮑貝貝給我看了她的手機,你猜猜我發現了什麼?”
“發現了什麼?”
倪佳明很配合。
“高二那時候,在銀杏公園,我追求鮑貝貝,眼看就要成功了,但是有人給她發了短信。”他冷嗤,“是我家破產的短信,這也是你乾的吧?”
倪佳明沒有否認。
“為什麼?”林星野眼眶泛紅,失望與憤怒交織,“我把你當兄弟,哪怕是作為情敵,我也沒有使出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堂堂正正地競爭。而你,卻在背後一直落井下石,兩麵三刀,先是鮑貝貝,又是苗般弱,你非要把人耍得團團轉,才足夠證明你是個天才嗎?”
倪佳明默不作聲。
他略微彎下腰,去撿他腿邊的眼鏡。
“哢嚓。”
男生一腳踩上鏡腿。
聲音脆烈。
“這筆賬,我遲早會討回來的。”
擲地有聲,恨意昭彰。
“倪佳明,你最好,最好把她看得緊一點,係在脖子上,拴在腰帶上,否則——”暴雨突然而至,男生的眼中迸發強烈的惡毒,“我會見縫插針地引誘她吃下禁果,不擇手段奪取她的愛意,反正她也是你從我手上搶走的,不是嗎?”
“嘩啦啦——”
雨水衝刷了他唇邊的血跡。
倪佳明抓著鐵網,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可真狼狽。”
他手指剝開濕淋淋的黑發,忽然聽見雨聲小了。
“你怎麼跑出來了?”
他偏過頭,有些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遜色的樣子。
“不是讓你在包廂等我嗎?”
般弱撐著傘,不滿哼了一聲,“你們男生下手沒輕沒重的,萬一把你打殘了怎麼辦,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喪偶。你的眼鏡呢?要去醫院嗎?該死的林星野,他又搞得你破相了!”
倪佳明嘴唇微動,“剛剛……”你都聽見了嗎?
會害怕我的城府深沉,不擇手段嗎?
“什麼?”
“沒什麼。”他搖頭,“我沒事,就是破了點皮,看來今晚沒辦法送你回家了。”
般弱想了想,“你都淋濕了,還是找個地方避雨吧。”
KTV附近有性價比很高的青年旅社,般弱走運了一次,定到了一個單人間,因為她剛進來,那對情侶就辦理完了退房手續。般弱讓他去洗了個澡,自己則是光顧了一遍夜晚小地攤。這場雨來得暴烈又突然,很多搞地攤批發的搬到了店鋪門口,倒是方便了般弱。
就是不知道倪大公子穿不穿得慣2塊5毛錢的批發內褲。
事實證明,帥哥披個麻袋也是高定風。
雖然倪佳明渾身上下的衣服加起來不到二十塊錢,但他的貴公子氣質硬是把地攤貨穿出了秀場模特的高級貴氣。他似乎在想什麼事情,出神得很,連頭發也忘記擦了,濕漉漉披著,浸濕了床單一角。
般弱隻得扯了塊毛巾,跪在床邊,給他揉頭發。
少年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腰。
胖乎乎的。
又極其溫暖的。
因為腰圍太粗,所以般弱沒能完成“盈盈一握”的浪漫橋段。
“唔,好癢……你乾嘛?”
“想把你拴在腰帶上。”他認真地回答。
般弱敷衍道,“行,拴得起算你本事。”
倪佳明低低一笑,又牽動嘴角傷口,他倒吸一口冷氣。
般弱恨鐵不成鋼,“你傻啊,都不還手,太虧了。”
“不虧的,很值。”
起碼,二十歲的我終於從命運手裡扳了一局。
我從男主手裡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