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張望,萬歲來了。”
貴春經過般弱的身邊,小聲提點。
般弱立即擺出一副柔弱無辜小白花的款兒,爭取給未來大老板留下好印象,要是能一見鐘情就更好了!
“啪——”
鳴鞭行,天子到。
全場肅靜。
淑女們都停止了交談,紛紛拿出了自己人生中最美的姿態。
般弱飛快看了一眼。
天子坐在明黃肩輿裡,衣裝華盛,麵容蒼白,籠罩著幾分陰鬱之色。而他身側,正蟄伏著一道秀長陰暗的影子,黑冠烏紗束著長發,那稠豔的五官也敷了一層淨粉,嘴唇是沉暗的口脂,頗為妖異淩厲。
般弱第一次看到死太監穿大紅吉服,小立領襯出纖細秀氣的頸段,蟒身蛇尾的彩織飛魚在他的袖間翩飛。
不愧是大太監頭牌,這闊袖束腰,漂亮得跟個新郎官似的。
就衝他這顏值,般弱決定原諒他一個多月不給她肉吃的狠心!
許是有所察覺,那陰影底下的大太監頭牌往旁邊斜了餘光,正把般弱捉個正著。
嗯,五花肉瘦了點,不枉費他日夜督查的苦心,想來可以驚豔天子。
張夙生遠遠扔了一眼,眉梢舒展,每一寸皮肉都舒坦極了。
隻要五花肉乖乖聽話,少吃飯,少說話,少氣他,送她一個妃位又有何妨!畢竟是從小看到大的姑娘,她若是能助他一臂之力,張夙生也不介意讓她沾一沾雞犬升天的榮光。
掌印大人萬萬沒想到,他的心放得還是太早了。
怎麼回事呢?
般弱抽的牌子不太好,正好排在逼王蘇嫻兒的後麵,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般弱清晰聽見了一句童音。
[滴!檢測到逆天氣運!]
般弱:“!”
完了完了!
她被女主盯上了!
啥逆天氣運啊,那就是催命符啊!
蘇嫻兒擺袖而過,正要衝般弱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對方一蹦三尺遠,活像後麵有鬼追。
蘇嫻兒撇了撇嘴。
“宣,吏部侍郎之女,萬氏!”
般弱就像一朵嬌嫩的小白花,楚楚可憐地上場,也不知道這天子啥口味,就愛一口純真小白菜,最好帶點傻味兒。
般弱能怎麼辦呢?
裝唄。
張夙生觀察著她的身形、步法,再看她那微微泛紅的眼尾,欲說還休的多情唇,顯然是把他的話記在了心底。
他滿意無比,對自己調/教出來的學生微微頷首。
穩了。
天子俯首,顯然也對她很感興趣,“萬氏女,你可有什麼才藝?給朕表演一個看看!”
般弱:你當你ktv點歌呢!
“奴、奴家會唱點小曲兒。”
般弱羞答答地低頭。
哎,生活所迫,誰能想到她在古代還得賣藝。要說這皇帝也真是怪癖,明明給他選的都是官宦小姐,他就喜歡那股小白菜跟小妖精混合的純真騷氣。
正經的閨秀,誰學什麼小曲兒!
但她都上了張夙生這一艘賊船,般弱也豁出去了。
老娘,拚了!
“好!”
天子高興不已,“你唱一個!唱得好了,今晚就你來伺候我!”
張夙生俯首低眉,“萬歲,您今晚要去吟泉宮。”
天子不耐煩擺手,“再說吧!天天吃一道菜,她不嫌煩朕還嫌寡淡呢!”他又訓斥身邊最寵愛的內臣,“你也是的,朕剛提了你當督主,你怎麼腰還那麼軟,區區一個宮妃,倒是爬到你頭上了!”
“奴無能。”
“罷了罷了!”天子又笑,“你這趟選秀的差事就辦的很好,小美人兒都挺合我心意的,想來是花了力氣。”
張夙生愈發謙卑,“奴惶恐。”
他漆黑的睫毛交織著,雪麵紅服,柔順無比。
而在般弱這個角度,正好看到他的餘光,清淩淩勾著她,分明是在說,這舞台我已經給你搭好了,你可以表演了。
般弱深吸一口氣,吊起嗓子。
“蒸羊羔,蒸熊掌——”
般弱愣是將菜名唱出了九曲十八彎的婉轉多情。
她嘴裡的“麻酥油卷兒”還沒溜出來。
[滴!宿主購買了增肥套餐,投放對象綁定為吏部侍郎之女萬般弱!]
般弱:“???”
[倒計時60s,60、30、10!]
般弱:“!!!”
氪金玩家,不講武德啊!
般弱剛提一口氣上來,忽然覺得腰臀發沉,隻聽得撕啦一聲,她的裙腰被突然冒出來的肉肉囂張撐破,般弱特意用來紮緊腰身的銀鑲玉的蟬花小彆針也崩了出去,化作一道美麗的拋物線。
啊,完了。
她的宮鬥生涯還未開始就要宣告結束了!
般弱驚恐不已看著那崩出去的小彆針,要是她物理學的沒錯,降落地點肯定在天子的臉上!
“萬歲爺,這菜名曲兒要配油卷,清茶,才足夠有意趣。”
六哥眯眼,預判了般弱這塊小五花肉不會那麼安分,他高度警覺她,冷不防瞥見她小腹突起,額頭微微抽動。
這家夥肯定又要搞事!
果然!
他二話不說鬆開寬袖,給天子挾了一塊卷兒,與此同時,借著遮擋的陰影,他身腰一斜,臉龐一偏,那兩瓣烏紅的唇叼住了那迸濺過來的玉蟬花。
漂亮!
這嘴兒真帶勁兒!
般弱為他由衷喝彩。
這一天,般弱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當晚,般弱花了大手筆,賄賂張夙生身邊的小太監們。
小太監們迷得見牙不見眼,紛紛道,“恭喜五花姑娘!賀喜五花姑娘!您今個得了萬歲爺的青睞,可是要青雲直上了!”
般弱也咧嘴一笑,“多謝,多謝,你們家的老祖宗呢?”
老祖宗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歪了歪嘴,典型的美人刻薄笑,“唷,爛泥扶不上牆的小廢物來了。”
般弱:“……”
我忍。
般弱跟著他進了內房,笑吟吟遞上一個渾身透著貴氣的盒子,親親熱熱地說,“今日多虧六哥那一嘴,拯救了一個迷途小羔羊!”
“小羔羊?你倒是會臉上貼金。”
六爺眼皮一撂,皮笑肉不笑。
“都分完了吧?咱家就知道,彆人不挑剩的,妹妹也不會給我。”
張夙生合上了門,也不需要般弱同意,徑直脫了她的外裳。
他的臉色逐漸發青發黑。
乃至絕望。
掌印大人從正經,到憤怒,到無助。
他捧著般弱的小肚皮,催眠自己,“不可能,前些天還是三層的,今天怎麼就五褶了?定是我在做夢!對,是夢呀。”
他雙眼朦朧囈語道。
般弱安慰他,“六哥,認清現實吧,我當個小胖妃挺好的,人嘛,要知足常樂。”
這係統一個增肥套餐扔過來,殺得她是防不勝防啊。
六哥僵硬轉頭,看這塊嘚啵嘚啵的五花肉。
怎麼能這麼煩,怎麼能這麼可惡!
她怎麼還在說!
她難道不知道,她說話的時候,小肚子也在歡快顫動,仿佛在嘲笑他這一個多月的無用功,他精心雕琢,全力培養,結果培養出了一坨肉肉!
待將來,天子封妃,難道還要給她封個胖妃不成?!
一想到這混賬貨色是出自他這個調/教行家之手,行走在逢朝審美前沿的六哥愈發感到羞辱,他怒火攻心,喉間腥甜,硬生生噴了她一臉血。
“噗——”
此生,他張澗月,勢與五花肉為敵!不死不休!
紅燒!清蒸!弄不死她這塊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