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眼裡的光, 刷的一下就熄滅了。
顧北舟扁著嘴想哭, 把頭埋在顧東籬身上忍住了。顧西辭抿抿嘴, 低著頭繼續縫書包，但是能看出針腳跟一開始的細密已經完全不同。
顧南風隻是愣了下，情緒低落了許多。
而問出這句話的顧東籬, 雖然本性相對沉穩, 此時卻也明顯能看出他眼裡的失落和懊惱。
蘇瑜心裡有點難受。
她甚至在糾結，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他們。
但是隨後, 她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沒有希望, 就不會有失望。
希望過後的失望，會更加失望。
她不想孩子們沉浸在難過之中，繼續剛才的話題, “顧南風，還有第三件事情要跟你說呢。”
“啊，怎麼還有！”顧南風的情緒被打斷。
“嗬嗬, 這回要算賬了。”蘇瑜冷冷一笑, “你賣的東西, 你付出成本了嗎？你難道沒覺得你忘了一件事嗎？材料是我買來的, 東西也是我做的, 結果你賣了錢，一點都不分給我, 你除了拿著現成的去賣, 還做了什麼？”
蘇瑜跟他算賬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要錢。
而是想趁著這個機會, 好好說教一通。
她覺得, 在教育孩子的時候，身體力行、言傳身教，要比單純的打嘴炮要好很多。在遇到某件事情由此展開探討時傳遞價值觀，比單純的說教，說什麼不行，什麼不能做，要好很多。
顧南風愣住，“啊？”
“材料需要錢吧，做東西的時候柴禾調料要錢的吧，你賣這樣東西的時候，價格就得根據這些成本來定。”蘇瑜小小的指點了一下，“你拿去賣的時候感覺好像不需要成本，那是因為成本都是我這邊付過了，所以會覺得賣東西挺簡單的。但其實，這些成本你是不能不去考慮的。”
她看著顧南風臉上的神色一陣一個變化，心裡有數，“你之所以在學校賣的那麼順利，是因為賣的便宜吧？”
顧南風尷尬地點點頭。
他沒想到這些，隻覺得一點吃的能換一點錢，很合算。完全沒考慮到，做這些吃的東西，也是要花錢買材料的。
或者，也許他內心深處認為，這樣賣掉賺來的錢，有種乾賺的感覺。
“所，所以我要給你錢嗎？”顧南風小聲地，語含期待地問。
“嗯，要給。”蘇瑜冷酷無情地點頭，隨後道：“做過的事情不能當沒發生過，不管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都不能賴賬。”
眼看顧南風頭都要耷拉到腳底板了，蘇瑜才又接著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用彆的方式來償還這部分成本，比如幫我做事，以工抵債。”
顧南風蔫蔫的，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嗯，好。”
蘇瑜覺得今天這事兒也算是差不多了。
說教要適渴而止嘛，至少顧南風這孩子還能聽得進去她給分析道理，還算有救。
她轉頭看向顧西辭，“你這針線手藝不錯呀。”
顧西辭回過神，得意地皺了皺眉小鼻子，“哼，你才發現呀。”
“三姐從小給我縫褲子！”顧北舟把頭抬起來，甕著鼻音，力挺三姐。
“我們小西辭真厲害，比我厲害。”蘇瑜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辮子。她確實針線上不太行。破個洞能縫起來不漏已經算是好的了，然而顧西辭小小年紀，已經能把縫麵縫得整齊細密，還看不太出來補過的缺口。
蘇瑜想了想，問：“西辭想過以後做什麼嗎？”
顧西辭歪著頭想了想，“吃飯睡覺！”
“這是每個人都會做的事情呀，我是問，你是想當老師呢，還是想做衣服呢，還是想跳舞呢？”蘇瑜想，等經濟上寬鬆一些，她帶著孩子們搬到鎮上去之後，可以給孩子們培養一下課外愛好。
她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完全是下意識地。甚至沒想起來，自己明明是還在等著確認顧瑀的身份，好把孩子們完完整整地交還給他，自己撤退。
顧西辭歪著頭想了想，“我不知道誒，我就想每天美美的，吃好吃的，想睡覺睡覺，想出去玩出去玩。”
蘇瑜沉默了。
這樣美好的富婆一般的日子，她，也，想！
然而現實由不得她。
“額，那你得好好學習呢，當有本事的人，這樣你以後就可以想做什麼做什麼了。”至少在蘇瑜看來，通過學習，是改變一個人命運最簡單快速的方法。
其他的什麼做生意當富豪之類的，要付出的更多。而且，做生意改變更多的也是經濟狀況，而思想境界的提升，還是得靠學習比較多。
雖然一直考學不是萬能的，但至少能夠給人提供多種可能的選擇。
學習好，考得好，至少有得選。學不好，考不好，就沒得選。
之後她又針對這個問題問了其他三個男孩子。
顧南風非常果斷，就是想要賺錢做生意。
蘇瑜把目光轉向顧北舟。